第107章

    在200年前吉备真备将围棋从中国带回日本之后，这项游戏就在贵族阶层迅速流行起来，成为了人人追捧的风雅之事情，由崇德天皇化身的大天狗会下围棋，这并不奇怪。

    现在，伊尔迷就与他对坐在棋盘两边，大天狗随手点了块黑方，袅袅青烟升起，氤氲起一阵淡淡的的芳香。

    以天地为棋局，执子落子间仿佛万里河山宇宙轮回都在掌控之内，就算是在一旁耷拉着耳朵的狐崽都感受到了玄而又玄，冥冥之中的某种法则。

    当时是骗人的了xd。

    小仙女问系统：“下一步放哪里。”

    系统知道和小仙女说专业用语等于白搭，懒洋洋地开腔：“从左往右第三列第四行。”

    “好。”小仙女眼神一利，坐在他对面的大天狗硬生生从他的猫眼中看出锐气，举手投足间一派杀伐果断。

    他是个人物，大天狗是这么想的，对执子的伊尔迷不由敬重三分。

    “啪”，棋子敲击棋盘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感谢小仙女的洞察力，连顿都没顿就“啪”地一声将旗子落在方格的交界处。

    那姿势专业极了！

    伊尔迷：我只是手指用了点力而已。

    猎人世界有围棋的存在，但是却是作为古老文明遗产的一部分，他爷爷桀诺会下围棋，偶尔也会像个普通的老爷爷一样在揍敌客家的后山摆一张棋盘，沐浴着午后暖洋洋的太阳光，自己一个人打上几小时的棋谱，伊尔迷执子姿势便是因为桀诺下棋时不经意的一瞥而刻录在脑子里的。

    至于下的方法，他理所当然是不会的，这时候几乎万能的系统就出现了，虚拟硬盘中记载着成千上万中下棋方法，只要是宇宙中存在记录的孤本那他就能调出棋谱，超级电脑的运算能力让他在零点零几秒之内就能判断出放置棋子的最合适位置，伊尔迷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下期之前动动嘴，表达一下自己想要塑造人物形象的意愿就行了。

    观棋如观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我要当一个忍辱负重，厚积薄发，又深明大义的人。”他将三个完全不搭噶的词组合在一起，对系统下了一个近似无理取闹的命令，“让我成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系统想，你事真多。

    通过下一盘棋就能有人类世界最伟大的职业之一，想得怪美。

    虽然觉得垃圾宿主说的都是屁话，但是为了能够快点完成任务从这个世界脱离，系统还是尽心尽力地帮他寻找合适的下棋方法。

    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呵，不就是指导棋吗？循循善诱，激发对手的最大潜能，偏偏在完成之前还不能让对面人看出来，要等到最后恍然大悟方才能体现他的本事。

    虽然大天狗一个人琢磨了几百年的围棋，但毕竟系统背后站着一个宇宙，这些要求看似苛刻，对他来说却不难，所以大天狗便感觉自己几百年难得一次棋逢对手，被从独孤求败的境界中拉了出来。

    虽然有观棋不语的说法，但放在伊尔迷和大天狗身上却不合适，最安静的反而是根本就看不懂这两人在做什么的狐崽。

    “何为义？”指间拈着一枚棋子，大天狗俊美的姿容，让人想到莲花台上端坐拈花的菩萨，他的棋子落在棋盘上，速度不快，但却重逾千金，氤氲的烟雾透过简陋的窗洞幽幽向外飘散，透过那层迷雾，可以看见从樱花树上飘落盘旋而下的花瓣。

    秒速五厘米。

    伊尔迷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功课，他敢说这世界上少有比他了解大天狗的人，从流言传说乃至土地的声音中拼凑出完整的人物形象，寻找其感兴趣之处，对症下药，身为套路小王子的伊尔迷熟谙忽悠之道，只要他想，他能骗过任何一个人。

    当然，同款的妖艳贱货除外。

    腰杆微微挺直几毫米，细微的调整却让他整个人精神面貌为之一变，颔首，拾取一颗棋子在指尖玩弄，娴静的姿态让狐崽都怀疑他是否还是那个用跳跳妹妹蒙骗自己的大魔王。

    姿态如贵公子，但通身气派却同山中隐者，就算是熟知小仙女心情的系统都要感叹一句，不愧是垃圾仙女，真会装像！

    小仙女：伪装是杀手的基础修养w。

    “义者，维也。”话用唐国传来的书文，在这里有相当崇高的地位，“礼义廉耻，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伊尔迷的眼皮微不可查地一颤，是妖气，夹杂着仿佛可以毁天灭地的狂气，意气风发的百鬼之王兼之他的挚友，他们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像这方向赶来。

    大天狗同样感到了蓬勃的妖气，但他却不为所动，不，这么讲也不对，他的眼中射出了精光，是因为刚才伊尔迷的答案，非常，非常地合乎他的心意。

    “何为大义？”眼中厉色更甚，伊尔迷心里咯噔一声，正题来了。

    成败在此一举，他想到，我定要装个惊为天人的逼。

    他在一分一秒地计算时间，眼角的余光则借助长睫毛的掩饰，将此屋间的陈设收入眼底。

    到底是大天狗住的地方，不可能真简陋，虽然是茅草屋但时至却类似于文人归隐山林时所居住的陋室，从大天狗不知道从哪里角落摸出来的黑方香料便可探知一二，正对面的墙上悬挂字符，字遒劲有力，怕是大天狗亲自题写，上书“大义”二字，题字者本人的追求昭昭如明日。

    大概是贵族附庸风雅的习性浸在骨子里，即使大天狗本人不用刀，但是字下却不合时宜地放了一个刀架，上架刀通体漆黑，刀鞘上没有一丁点儿纹路，看上去朴实无华，与这陋室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是这个！伊尔迷眼睛一亮，他装逼的道具找到了！

    10、9、8……在心中一秒一秒地数数，与之相应的是从屋外传来的一连串雄赳赳气昂昂的脚步声。

    1！猛地起身后撤一步，抬手便举刀，仿吉田松阳的拔刀术气势尽敛，但在电石火光间刀猛然出鞘，从窗口探进的阳光折射在雪白的刀鞘上，一秒，天地间只存在惊人而锐利的白。

    “我即是大义。”无法躲避的拔刀术，刀直愣愣地像不速之客冲去，但却在接触到他发丝的同时蓦然终止。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只余下一根白色的发丝悄然再按空中盘旋落地。

    伊尔迷对自己的装逼很满意，如果满分是100那必须给他打200分啊！

    呵，怎么样，被本仙女折服了吧？

    渡边刚……

    茨木童子的瞳孔紧缩，如蛇类一般的竖瞳，金色的瞳孔死死锁定在伊尔迷身上，他脸上的妖纹暴涨，俊美至极的脸变得越发狰狞如野兽。

    啊，他还记得自己才和吾友说的那句话，这只手挽被砍下的恨意，绝对不会遗忘！

    被鬼切斩下的手腕正是因为与伊尔迷刚才施展出来一样迅如风雷的拔刀术撕裂，在看见耀眼白光的瞬间，渡边刚早已作古的面容在他眼前闪现。

    愤怒愤怒愤怒愤怒，来自地狱的黑焰将他吞噬，地狱之爪向装逼成功的伊尔迷猛然挥去，以茨木童子为中心鬼气爆破而出。

    酒吞童子也怒不可遏，虽说茨木是个让他心生畏惧的痴汉，但也无法否认两人之间有对酒当歌的情谊，大葫芦一串一串冒火球。

    那火球没有落在伊尔迷身上，被他大义触动的大天狗出手了。

    伊尔迷看似灵活应对茨木童子的攻击，大天狗则和酒吞童子颤抖在一起，拉出来当陪酒女郎的妖狐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他可不想和ssr正面硬扛。

    身为一个机智的狐崽，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

    伊尔迷和狂暴化的茨木童子缠斗半天，以大天狗的视角只能看见他八风不动在战斗中都潇洒自如的身姿，但谁知道小仙女在心里却大吐苦水泛滥成灾。

    他用沉痛的声音对系统说：“这剧情和我想的不一样。”

    系统以包容的口吻回答他：“这剧情哪里和你想的不一样了？”

    “我以为自己只是在挑衅他。”小仙女有点后悔了，不就是一个拔刀术嘛，只是落了一根发丝，暴走成这样，小气哦。

    系统很淡定，满嘴跑火车：“也许这把刀触及了他伤痛的记忆哦。”说话文绉绉的，一看就是和小仙女学的，“比如说手持□□的人抢走了他的心上人之类的。”

    伊尔迷：“……”

    哦。

    垃圾系统，满嘴口花花到底是和谁学的！

    垃圾系统：你啊。

    茨木童子越打越来劲，如果说最开始那一刀的惊异让他想起了渡边刚，剩下则越打越让他有种酣畅淋漓之感。

    伊尔迷是不用刀的，能让他拿着□□装模作样到现在完全就是因为他选的模板够好。

    小仙女是谁啊，他可是松阳爸爸的大弟子，就算自己不用刀，看吉田松阳每天挥刀不知道多少下记也记住了，拔刀术、斩术、刺击，吉田松阳所用的是杀人的刀法，光芒内敛于剑刃，成百上千念岁月的锤炼赋予其比山岳更沉重比大海更深邃的气势。

    当然这内涵可不是照葫芦画瓢临时抱佛脚的伊尔迷能学到的，他能做到的不过是复制松阳爸爸的动作罢了，但仅是如此，高超的技巧却让茨木童子仰天长啸。

    “痛快！”

    狂鬼，呼啸声响彻山林，栖息的鸟雀四处腾飞。

    伊尔迷：我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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