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寒霜却从来不知。
她扑到顾怀渊的床边,看着他面上当真添了几分血色,心中的悲痛突然尽皆没了,只剩下看到希望的那点快乐。
她抓住顾怀渊的手,轻轻地唤了一声,“回之——”
顾怀渊不曾睁眼,手指却轻轻地动了动。
寒霜感受到了,心中更是有了“守得云开见月明”,泪水忍不住落的更快了。
她一直等着阿九进来,看着阿九重新给顾怀渊看过,道:“已有极大好转。”
心中的欢喜终于忍不住,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阿九在一旁看着,心中不免叹息了一声。
——这个曲行之,也委实是个痴情人,跟自家公子比起来也是丝毫不差的。
——她知道曲行之为了救公子,此番怕是连自己的性命也要搭上。但饶是如此,她也做不出阻挠的事情,说不出阻挠的话来。
——毕竟,顾怀渊,才是他们的公子啊。
才是他们无论如何也舍不下的公子啊。
曲行之连着来了三日,日日都给顾怀渊换血。顾怀渊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在第三日晚间,正是曲行之给他换血的时候,他醒了过来。
体内的血液在流动,一半向外淌去,一面被换入身体,他抬头看去,却见曲行之低头,唤了一声,“师兄。”
顾怀渊看着他,许久,方才唤了一声,“师弟。”
十年之后再相逢,谁也不曾预料是如今的模样,顾怀渊的目光逐渐下移,落在因为换血,他二人手臂相接的地方。他看了许久,道:“我还记得你下山之前曾说要找一个人。找到了么?”
黄杨老人是真正地通晓天地大道,对于曲行之的两度为人,竟无半点讶然。所以曲行之告诉了黄杨老人,他上一世曾有一世的因果,全赖今生报答。此事黄杨老人知道,顾怀渊,也知道。
曲行之闻言笑了一下,“师兄,你早已猜到了前因后果,此事却不要提了,难免有故意让人难过之嫌。”
他这样说,看着那血液涌入顾怀渊的身体,估摸着时间已然差不多了,遂取下连接着他和顾怀渊的那根细长软管,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说:“师兄,今日事已毕,行之先走了。”
“师弟——”
顾怀渊突然唤他。
曲行之顿住脚步,道:“师兄不必多言了,我比旁人多活了一辈子,本来就已值当了,师兄不必愧疚,换血之举,亦是我心甘情愿。”
他说完便不再停留,径直往外走去。
而后他推开门,看见在院子里的寒霜。因着听见里面隐有对话声,所以寒霜径直看了过来。颤抖着声音问道:“回之他……可是醒了?”
曲行之遥遥地看着她,过了会儿,方才点了点头。
他道:“去看看他罢。”
自己却转身往外走去。
“王爷——”
寒霜突然唤了一声。
曲行之顿住脚步,却不曾回头。只听见寒霜在后面躬身拜道:“霜从前误会了王爷,是霜的不是。王爷有一颗仁心,此番全赖王爷出手,回之身子方才能够回转。大恩不言谢,若日后王爷有什么用得上霜的地方,霜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曲行之闻言转过了头。
他看着立着面前的寒霜,突然笑了,“我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做什么?我想娶你,你肯不肯?”
“王爷,”寒霜无奈道:“王爷莫说笑了,只有此事不可。”
郑重其事的。
曲行之突然在这个寒霜身上,看到了她从前的影子。
寒霜从来清冷,但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对于旁人口中的话,从无怀疑的。任何话被人说出来,她便会以为是真的。所以从来不怎么嬉戏打闹,也不常与人玩笑。曲行之若说了什么,寒霜也都是费心地将之记在心里,而后一本正经地说出可行不可行来。
明明该是有些呆板的模样,但每每曲行之见了她这幅郑重其事的模样,心中却忍不住会一软。
他仰头,眨了眨眼睛,硬生生地将那泪意压了回去。
他说:“我逗你的,我没什么需要求的东西。你快进去罢,想来师兄应该愿意看见你才是。”
寒霜不再反对,只是郑重地给他行了一个大礼:垂手而拜,上半身直直地与地面平行。
曲行之看着她行了这样的礼,心中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却是将手一抬,说道:“去罢。”
寒霜颔首离去。
曲行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背影慢慢离去,像是走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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