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你看这凌云阁,巧夺天工,雄伟华丽,一宫一室一花一木,都不输宫内规格。”
“苏然”垂目,“他才是掀起这天下风云变幻的真正人物。”
这时,一名身着水绿轻丝上衣的侍女走了过来,对“苏然”道:“先生有请。”
司音听闻后,紧张地看着“苏然”,“苏然”却步步朝前,似无所畏惧。
凌云阁后方高山之上,有一悬崖陡立,悬崖之上建一小亭,空气微寒,云雾袅绕。
“苏然”在婢女的陪同下,踩过长长的用青竹为骨干相拼悬吊起的索桥,来到亭外。
四周空寂,偶有飞鸟飞过,留下一声鸣叫。
“苏然”恍惚间听到了自己凌乱的心跳声。
轻抬眼,目光落入亭中。
古色古香的亭内,一人影独坐其中。
那人背对着“苏然”,墨发如绸,只随意地绾着。透过墨发的缝隙一眼就能看到他白皙修长的脖颈,所坐木椅也十分简单朴素,和这高山悬崖极为应景。
“苏然”的目光落在了凌云阁阁主座椅的两侧木轮上,木轮一尘不染,但上面却有碾压硌过的痕迹。
“苏然”本以为他的婢女会前去禀报她已前来,然而,那婢女只是将“苏然”引来就恭敬地退到了亭口,与其他婢女整齐地站成两列。
无边无际的沉默,如同无边无际的沉闷,在这悬崖边弥漫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苏然”的身体微微一漾,她实在太虚弱了,还没好好休息,就走了这么远的山路,还强行过了一条长长的竹索桥,哪里还经得住这般站立。此时,“苏然”只觉得双腿已不是她的了。
司音见状,急忙搀扶住“苏然”的手臂,使劲全力来搀扶“苏然”。
司音的眼里溢满了泪水,随时都会被风撩出来。
“苏然”恍惚了下,回过神来后,立即稳定了心神,继续保持静默的姿态。
亭中之人仍未有所动静,如果不是偶有风来,撩起他的发丝轻扬了下,否则“苏然”定会以为呈现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副绝美的丹青水墨画。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明明一如平常,可在此时“苏然”的心里,却显得异常的缓慢。
她的双腿已麻,头混混沉沉,仿佛天地都在旋转,而眼睛里早已是花绿一片,很难看清眼前景象。
忽然,“苏然”的身体朝一侧栽去。
“公主!”司音搀扶着“苏然”的手紧了紧,此时的司音双臂颤抖,嘴唇干裂,头脑昏沉几乎要晕厥过去,但她在乙弗皇后临死之前发过毒誓,一生一世照顾公主,万死不辞,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松手。
回想着当日自己在乙弗皇后面前发下的毒誓,司音心如火燎,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怒看着亭中人:“公主在此,你为何迟迟不跪拜?”
简短的一句话,却花了司音浑身的力气。
“苏然”的身体晃悠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栽倒在地上。此时烈日灼心,就算是身体康健之人在这烈日下站了这么久,都会承受不住。
“苏然”眼眸低垂,尽管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却仍然无法完全睁开双眼。
透过眼皮缝隙,她看见那一直背对她的木椅终于慢慢地转了过来。
可她已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恍惚见他对着亭口婢女微抬了下手,接着,她便感觉双手被人稳稳地搀扶住了,而双脚也如踩在棉花上一般,慢慢走入亭中。
“苏然”的耳边传来轻弱的行走和衣服沙沙声,接着她就感觉喉咙一凉,被人喂了一口清水。
缓和了好一阵之后,她才恢复了心神。定睛四顾,却发现亭中除了那端坐在椅子上的人影,并无其他人,连司音也不见了。
“苏然”把目光落在眼前人影身上,瞳孔微缩,打量起他来。
此人身着素色云锦袍子,腿上搭着一张质地轻盈的软毯。明亮的阳光下,他的轮廓被镀上了一层金色虚边。
当“苏然”的目光落在此人的面颊上时,不由得暗吸了一口寒气。
此人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浑身气息无一不透露着他的高贵与优雅。肤色白皙光洁如玉一般,恍若十五六岁的年纪。
能让倾世权臣朱文耐着性子恭候的人竟这般年少!
他没有打量“苏然”,只是用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定“苏然”,眉头微皱,意味深长。
“苏然”被他看得不自在,侧过头,看向亭外。
亭外云雾袅绕,阳光穿透其间,七彩光芒若隐若现。
“微臣身体不便,不能给公主行大礼,还望公主恕罪。”男人的声音虽然略显低沉,却还是残留着一分难以抹去的稚气。
“苏然”把上半身轻轻倚靠在亭子栏杆上,“你把我晾在亭外足足一个半时辰之久,可有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木椅上的少年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润笑意,“微臣是在给公主讲道理。”
“苏然”坐直了身体,回头看向少年,“何道理?”
少年目光看向亭外,“此处山高气寒,就应该多穿一件衣服。”
经少年这一提醒,“苏然”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已被人披上了件柔软的白色披肩,温暖而舒适。
“苏然”眼眸中光泽微暗,“先生是在借此责备我毒杀朱文一事太过莽撞吗?”
少年道:“公主言重了,微臣全无责备之意。公主聪慧,定然已经明白只身刺杀朱文绝非明智之举。”
接着,少年轻轻拨了一下木椅上的一根指头粗细的木条,木椅的轮子便缓缓转动了起来,载着少年朝亭外走去。
木椅刚一出亭子,亭口处的婢女就为他撑起了一柄以泼墨丹青装点的油纸伞,挡住了烈日的毒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