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备食用,苦劝不已,好说歹说,他准备决定食用一点。
他洗净了双手,用手端起一些稻饭,另一只手放在下面接着。赵雍初来赵国,最不习惯的就是吃手抓饭,而且除了洗手之外,连一双手套都没有。人人甘之如饴,唯有他食不下咽,反而恶心了好几天。最让他惊讶的是,这时候其实已经有了筷子,但是筷子却只能夹菜,饭也不能放入器皿中食用,必须用手,也不能攒成一个饭团,那是不合规矩了。不管赵雍习不习惯,姬哙用这种方式吃饭已经一辈子了,自然不会考虑什么卫生问题,所以当他将饭放入口中,咀嚼两下之后,却来不及品味,就被什么东西咯牙了。
他眉头一皱,将那个东西吐在了几案上,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圆筒。姬哙甚是疑惑,拿起端详一阵,发现这个小圆筒是中空的,里面还有东西。他将筷子插入其中,倒出来的是一小块帛书。他继续打开帛书,只见上面写着:宝鼎已入齐都。
看到这里,他立刻明白了意思,慌里慌张的打开大门,就冲向了门口,他要去看看,看看帛书上说的是不是真的。然而守门的齐军怎么可能让他离开这里呢,也不管他曾经是燕国的大王,死拦着他不让他跑,姬哙无力的喊着,吼着,却被齐国士卒拖回了屋里。
喊累了,嗓子也哑了。他终于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若是没有自己的愚蠢,恐怕也没有这一连串的变故,而燕国的宝鼎也不会就这样落入齐国的手中。姬哙啊姬哙,是该死啊,你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赶紧死吧,只有死亡,才能解脱!
“王后莫要悲戚,寡人铸成大错,有何面目苟活下去,只能一死了之。然而王后却要活下去,我燕国自先祖分封以来,也曾有此横祸,却也延绵了下来。此亦不过一时之阻遏也。寡人还等着你,将寡人安葬好呢。”
王后悲戚的点点头,此刻的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姬哙,颤巍巍的走到几案之上,将头颅伸入已经打好的白绫之中。此时此刻,只要他将脚下的几案踢开,他就可以安详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王后,且记住了。待寡人死后,莫要抬入明堂之中,就暴尸在广场之上,我要让燕国人都记着,是齐国人,将寡人逼死的!此仇此恨,不共戴天!若是燕国还有热血儿郎,他日复兴之后,率领群伦,马踏临淄,方能泄我心头之恨!姬哙,生不能安邦国,死,也要让齐国受到鬼神之咒!寡人,去了!”说着,他双脚一用力,那高大的几案瞬间倒向了身后,只留下一个悬挂的身影,在白绫之内苦苦挣扎,王后赶紧上前,想要帮他挣脱,奈何身材瘦弱,怎么能帮得上忙呢?就见姬哙的尸体在白绫上挣扎了一阵,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王后此刻再也承受不住,大声哭喊着姬哙的名字。殿外的齐国士兵本来到没有怎么在意,但是见王后哭的撕心裂肺,想来呵斥几句。却看到大殿之上,那白绫之中,自缢而死的,不正是姬哙吗?
当匡章慌里慌张的跑到大殿,看见悬挂着的姬哙的身影时,那可怖的面孔,面对着自己,似乎在诅咒他,也似乎在诅咒齐国。无论如何,这个人现在已然是死了,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将军,发现了这个。”士卒在屋内搜索了一番,终于在姬哙的尸体旁,发现了那个小小的帛书,匡章打开一看,终于知道了姬哙的死因,就是有人通风报信。他之所以软禁姬哙和姬平,就是要让那些燕国人找不到他们,等事实已成了,让他们不得不接受。但是现在,不但宝鼎的消息瞒不住了,恐怕就连姬哙的死也瞒不住多久。
“怎么回事?”
“应该是夹在了稻饭之中了。我们在那些饭食旁边,发现了一个小竹筒。”
“送饭之人呢?速速擒来!”
“已经去抓了,但是据回报。”那个副将看了一眼匡章,低下头继续说道,“那人已经离开,没有任何人再见到他。”
匡章将手中的帛书越抓越紧,他慢慢的踱到那些饭食旁边,那牛肉酱还散发着香味,非常诱人。匡章看着看着,忽然将那些饭食都扫到了地上,“关闭城门,大锁全城!敢有造谣生事者,斩!”
匡章没有估计错,就在姬哙死去的第二天,一则姬哙已经被齐国人杀害的消息又在蓟都流传开来。燕国人刚开始还不以为然,认为就算齐国人如此狂妄,也不敢这个时候处死燕王,毕竟那是燕国的前任大王。但是和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传播这个消息。而齐国巡逻的士兵,只要听到有人谈论此事,毫不留情,就地格杀,终于让燕国人意识到,流言,可能是真的。
燕国的大臣们又纷纷前往软禁姬哙的偏殿,想要证实此事,而齐国的士兵定然是不敢让他们闯入的,百姓们被这样的消息震惊之后,也开始对齐国人升起了恨意。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姬哙死了。”
灯火通明的含元殿内,只有赵雍和乐毅两个人。后者将一份竹简递到了赵雍面前。赵雍接过竹简,扫了一番,叹了一口气,“看来,时机已经到了。”
“请大王下令吧。”
赵雍将竹简又看了一遍,说了一句话:“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啊。”
乐毅应道:“言之有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