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自觉才能不胜,多次力辞,然而我家大王心意已决,不容退却。家兄怕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又有宵小之人在外散播谣言。故令在下拜见赵王,一来表达仰慕之心,二来通报诸国,陈清事实。还望大王予以理解。”
恐怕不仅仅是理解吧,赵雍心里想到,更多的是希望赵雍能够予以支持。
话说当时放子期回到燕国,说明是挑拨燕国内乱。没想到子之这个人能力竟然这么大,尽然说动燕王行了那禅让之举。这其中的过程,的确匪夷所思。
“不知燕王之意,是不是代表燕国百姓之意呢?”赵豹问道。
“这个嘛...燕王之意,就是燕国百姓之意,其实质,是一样的。”子期吞吞吐吐的说到。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心中疑惑更甚。
“久闻贵国太子平仁厚谦和,素有人望,不知为何燕王要将王位禅让于相邦大人呢?当然,相邦大人为人也是有目共睹,才能自然也是非常出众的。”
“相邦所言,有失偏颇了。”子期说到,“太子平表面仁厚谦和,但是为人却素有野心。一直以来,暗中勾结将军市被,威胁大王安危。大王素来不喜其人,只不过囿于为太子,轻易立废,内外咸疑,恐生变乱,一直犹豫不决。故才有将王位让于家兄之事。”
理由看似合理,不过所有人都清楚,于情于理都不对劲。难道说废立太子恐生变乱,那么禅让于子之就不容易生变乱吗?只不过子期在前,有些问题现在询问,的确是不合时宜的。
“君上,子期所言,多有蹊跷,恐怕燕王让位之事,别有隐情。”肥义说到,这是老先生离开之后,第一次回归朝堂。
赵雍点点头,“孤也觉得,此事甚为荒唐。哪有不将自家王位传于子孙,而是另选大臣的?难道燕王真的礼贤下士效仿上古尧舜那种境界?”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重点是,听子期的意思,此事几乎已经成为定局,即使我们反对,似乎也无关大局。”吴广分析道。
赵雍心里可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燕国、赵国、中山和齐国四个国家,任何一个出现变动,都足以产生深远的影响。特别是现在赵国在西面和秦国出现了龃龉,若是东面再出现问题,那么赵国将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
“到也不尽然,只不过有一个问题。齐国会怎么办?”赵成说到,“若是燕王易位,齐国会做出何种反应。这才是我们赵国应该注意的问题才是。”
众人分析来分析去,才发现原来问题看似简单,里面的相关方关系错综复杂,处理不好,就可能引火上身,这种事情可做不得。何况相对于燕国,赵国还隔着一个中山,赵国就是想干涉,恐怕也力有不及。最后所有人都看向了赵雍。
赵雍思虑了半天,对众人说道:“令上卿乐毅即刻启程,回邯郸复命。”
从虎牢的城墙上,眺望夕阳坠落在大河之上,那种雄浑壮阔的美丽,是任何见过他的人,都无法忘记的。此时的虎牢,大河还在城墙之下拍打,还没有之后淤塞的泥沙,景色更添壮丽。
“人生若水,要么如这大河一般,浩浩汤汤,奔腾出个壮阔雄浑,要么如汜水一样,安安静静,图一个悠悠林下,平平淡淡。”公孙衍转头对身后的乐毅说到,“乐子,你愿意做那大河,还是做这汜水呢?”
乐毅看着公孙衍强作欢笑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一些同情。以公孙衍之能,在任何一个诸侯国中,都是上宾之选,如同赵雍,都还在舍命追逐于他。但是这样一个人,并不希望活成一个傀儡,只希望成为天下的主角。他和秦国也好,和张仪也好,斗的天昏地暗,都是在抗争一种宿命罢了。
“毅才不及犀首,恐怕也就是这平平淡淡的汜水罢了。”
公孙衍摇摇头,“汜水混入了大河,是汜水变成了大河,还是大河容纳了汜水?一样罢了。君又如何得知,自己成不了大河呢?”
乐毅苦笑到,在辩论这一点上,他是说不过公孙衍的。“先生此去,意欲何为?”
“回到大梁吧。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机会。”
果然如此,乐毅想到,他知道,公孙衍并没有死心,他还想做最后一搏。
“我家君上渴慕先生已久,若能到邯郸一行,即使先生在邯郸闲居,君上也是会答应的。”
“恐怕到时候,就身不由己了。”犀首说到,“转告赵王吧,有生之年,公孙衍愿意再到邯郸一行。”
乐毅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强人所难,所以对于公孙衍,他也没有强留。
“听说尉僚已经同意,和你一起回邯郸了?”
“早前有言,若是先生去邯郸,他便跟去。”乐毅苦笑道,“但是先生不去,恐怕他也难成行了吧。”
公孙衍摇摇头,“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带到赵国。公孙衍和他相比,还是比不过啊。”说着,他转身,朝着城下走去。那落寞的背影,好像一个时代的结束。
两个问题:第一,历史上太子奂已经在函谷关之战中被杀,才有了后来的太子仓;第二,这里有个错误,即韩国相邦张开地,前文误写成了张开,在此予以纠正;其三,关于苏秦的兄弟排序,学界尚无定论,此处中和一番,将苏代设定为苏秦的族弟,而非亲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