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使者到哪里了?”田婴将手中的杯子放在几案上,看着面前的人,淡淡的问道。
“无盐,听说已经往新城方向去了。”
“没有过济水?”
“没有,只在无盐住了一晚而已。几个人就北上了。”
“那就好。”田婴舒了一口气,忽然又恶狠狠的说道:“筑城的工作要加紧了,拖得太久,总不是好事。”
那人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却被田婴看在了眼里。
“你是我的老人,不用藏着掖着,想说就说吧。”
“是。”那人略微思索,恭敬说道:“如今几日,听闻大王身体颇为不适,公子田辟疆日夜近前,照顾起居。大将军田朌也是拱卫王城,已经几日没有回家了。看来大王身体不妙啊。”
“嗯。”田婴不置可否。其实这些情况他都已经知道了,自从齐王不能视政开始,他就在王城中安排下了自己的人,王城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脱他的耳目。倒不是说他有非分之想,实际上整个齐国上下都清楚,一旦齐王崩逝,田辟彊就是合法的继承人,这一点,田婴也不敢有出格之举。
但是如今在他这个地位上,根本就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而是很多人都需要自己的庇护。他一走了之,到了封地想必田辟彊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但是跟着他的这些人,可就要被政敌攻讦陷害了。这对于田婴来说,将是末日。大树之所以不怕风吹雨打,就是因为根茎深深的抓入土地之中。自己的那些政治朋友,就是他这颗大树的根茎,一旦被人连根拔起,自己也就活不长了。
所以最大限度的,他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做到绝地反击。
“在这个时候,主上还要大规模的筑城,恐怕到时候被有心之人在大王面前抹黑一二,就得不偿失了。”
“抹黑?”田婴冷笑两声,淡淡说道:“抹黑什么?筑城乃是大王下的命令,吾只不过遵命而行,有什么好怕的。”
“正常的筑城倒也没什么,但是属下怕那件事情,也被人知晓一二,到时候恐怕就...”
说道这里,田婴面色一变,“筑城而修缮守城之器械,没什么好说的。”
“主上,恐怕到时候三人市虎,百口莫辩啊。”
田婴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但是那人却分明看的清楚,那个杯子在田婴的手中,正在剧烈的抖动,只怕一不小心,就会碎裂。
“希望他们不要欺人太甚,否则,即使玉石俱焚,某也要拼他一次。”说着他猛然将杯子敲在几案上,喝道:“传令下去,再有胆敢劝谏筑城者,乱棍打出去!”
十几日之后,乐毅等人终于到达了临淄,刚入驻驿站,就受到了齐国典客司的迎接,并安排五日后觐见齐王。
“五日时间,有些紧张啊。”典客司官员一走,赵爵众人围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行动。“五日时间内,我们想要让齐国上下拒绝对赵国出兵,有些难度。”
“的确,听说齐王身体不适,本以为会见会在五日之后,足够我们从容布置,看来我们要调整一下了。”乐毅深思一阵,对众人说道:“这样,我们分为两个部分行动,争取在觐见齐王之前,敲定这件事情。”
“请先生明示。”赵爵等人说道。
“那就烦请正使和副使两人,正大光明的去拜会田婴。上次出使齐国,您轻车就熟,这次理所应当由您去拜访。呵呵,我猜此人也在府中恭候您的驾临吧。”
赵爵等人心中了然,进了齐国,依田婴的本事,如果不知道自己这行人人的行踪,怕是不可能的,而到了临淄,更是让他闭着眼也知道赵爵等人的吃喝拉撒睡。如此,若是不去拜访与他,则必定会引来不少麻烦。
“不过,齐王如果病入膏肓,无药可医,齐国还会在此时攻打我国吗?就不怕齐王薨逝,士气大跌吗?”事实上,这个问题困扰了赵袑很久了,在他看来,齐国如果此时出兵,实在是有兵败之危。
乐毅和赵爵相视一笑,前者悠悠说道:“战争这个东西的确非常有趣,胜利和失败对于将军来说是功成名就或者饮恨丢命,但是对于朝堂之上,却可能是另外一种风云变幻。你希望出兵,就有人反对出兵,双方的目的也绝非单纯。而我们所做的,不过是降低战争带来的风险罢了。”
对于这种政治上的阴谋阳谋,赵袑是不懂得,他在军营呆惯了,也就只知道带兵打仗而已。而像赵爵和乐毅这种政客思维,他是理解不了的。索性也就不去深究了。
临淄的繁华是众所周知的,河上往来的小船如织,两岸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就连通行的天街上,也是比肩继踵,真的有张袂成阴,挥汗成雨的样子。
文姬推开窗,看着外面的河流上往来的小船,呼吸着河面上吹来的青草香味,陶醉的闭上了双眼。女寮的空气,弥漫着脂粉的味道,就连倾倒出来的美酒中,都漂浮着令人厌恶的铜臭。如果说以前,她还能够对这种事情泰然处之的话,那么现在的自己,则是洗尽铅华,平日里只是待在屋里,即使是王宫贵胄,都请不动他。她才名在外,又和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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