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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着面前这个男孩,暗自打量。
他多大了,七岁?八岁?或者是十岁?
那男孩吞了口口水,伸出了手,掌心很白,没什么血色,他细声细气地说:“我们老师要我们交书本费。”
书本费?
陈一大脑当机了一瞬间。
“多少钱?”
他很快回过神来。
男孩摸了摸鼻子,眼球不自然地转了转:“八十六……不对……九十六。”
“等着。”
陈一这样说,他在一地狼藉中翻找了好久,才找出了一只钱包,掏出了一张红色钞票,塞进了男孩手里:“多的自己买糖吃去。”
男孩很高兴。
“谢……谢谢哥哥。”
“哥哥?”
陈一眯起了眼:“你叫什么名字?”
“夏……夏向阳。”
陈一沉默了,他想起了余甜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那时候因为意识朦胧对方的语调模糊不清,现在想想,那句话应该是——“还有一个要求,照顾好他的弟弟。”
“妈的。”
他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奶孩子很显然已经超出了陈一的能力范围,他自己都活得乱七八糟,哪有精力去好好抚养一个孩子。
真要养,也只怕会养出个陈一二号来。
尤其是这孩子……青年暼了一眼低头默默咬手指的男孩。
他想起了夏向阳的话——“书本费。”
撒谎成性。
“夏向阳,你知道这附近有医院……”
陈一数了数钱包里的余额,皱起了眉:“算了……有诊所吗?”
夏向阳点了点头。
诊所开在一处昏暗的旧楼里,就像这里夏向光居住的廉价出租房一样,昏黑一片,透不出光来。
陈一迈步进去的时候被倏然降下来的温度弄得起了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这大夏天的,冷气都不用开。
面诊的是一个女医生,戴着眼镜,三十岁上下的样子,面无表情,看到陈一脑袋开瓢,破了那么大一个洞,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她瞄了一眼,淡淡说:“伤口很大,需要缝针。”
“你们这可以做吗?”
陈一问。
女医生说:“可以。”
她首先给陈一清理了一下伤口,非常简单粗暴,手法也一点称不上轻柔,疼得青年冷汗津津。
手术室也简陋得令人发指,不知什么材质的色块斑斓的地板,孤零零的一盏大灯,灯很亮,照得陈一有些睁不开眼。
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伤口很严重。”
“按道理你现在已经死了。”
那女医生一边给陈一做手术,一边居然还能分出心神来聊天。
“夏北光,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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