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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上得台来,双手一举,都拿着奇特的木制乐器,相互摩擦,发出好似虫鸣的声音。
接着,四人齐声唱道:“彼岸花,开彼岸。
花莫见,叶莫见,到时为彼岸,过处即前生。”
四人的声音都沙哑低沉,全不像一般戏子追求婉转清亮。
他们好像是在呜咽一般。
但正是这种几乎全然不带修饰的演绎,使得看戏的众人屏息静看,生怕有一丁点儿的杂音破坏了气氛。
四人接着唱下去,这一次似乎用的是梵语,所以玉、石二人并听不明白,只依稀可以辨出“曼珠沙华”
四个字。
不知这戏是要演什么?玉旒云想,段青锋又在哪里呢?所有人都带着面具,要如何寻找?况且,她原本就不认识段青锋。
四人唱完一遍,在台上围着打鼓的人舞蹈起来,边舞还边轻声地唱着“彼岸花兮开彼岸,花莫见叶兮,叶莫见花……”
其速度和音调各不相同,渐渐的,几乎听不出在唱什么了,而且也看不清舞蹈的动作,仿佛他们已化成了白色的影子,在飘动,而歌声不过是衣服的风声而已。
整个厅堂因而显出一种奇特的充满悸动的安静。
可突然,人群中一声高起:“彼岸花兮开彼岸——”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那个方向看去,见戴面具的看客中有一人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手中擎着一只灯笼,原地起舞,边舞边继续唱那《彼岸花》之歌,与台上的四人相互唱和。
红光笼罩下,他宽袍广袖,正像一朵在夜间骤然开放的花!
好诡异啊!
玉旒云想。
但心念方动,她旁边的一个人也突然站起了身,变戏法一般取出灯笼来,加入了歌舞的行列。
接着,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座位上的人纷纷起立,手持灯笼,载歌载舞,所唱的都是“花莫见,叶莫见”
,然而有些高,有些低,有些快,有些慢,于杂乱中有明显的顺序规律,形成了回环复踏的效果。
一直没动的,似乎只有玉、石二人。
他们看周围一片红浪翻滚,就如同太子府中的石蒜花,真不负“奢靡”
之名。
这些人莫非都中了邪么?二人暗惊,这叫什么戏?
众人歌舞了一阵,渐入□,有些便不再唱歌词了,而是怆然痛哭,还有些则是哈哈大笑,那舞蹈动作也失去了先前的轻盈飘逸,有些人捶胸,有些人顿足,还有一些只是呆呆地坐着,蠢若木鸡。
渐渐,这种不声响也不动作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全场又只剩下台上的四个白衣人还在缓缓舞蹈:“彼岸花兮开彼岸,花莫见叶兮,叶莫见花……”
到最后,他们也都沉静下去,唯鼓手依然一下一下敲得从容,仿佛太古以来就不曾改变过。
“彼岸花,开彼岸。”
空灵中有一个充满沧桑的声音,“花莫见,叶莫见,到时为彼岸,过处即前生。”
余音止歇,鼓声也刚好响了最后一下。
厅堂里变成一片死寂,连自己的心跳也听不见。
结束了?玉旒云从面具的那两个窟窿里打量着周遭:还是另有花样在后头?
等了一会,台上台下都无动静。
蓦地,四周围亮起灯来——墙上一圈百多盏烛台似有机关相连一般刹那全都点亮,把这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人群里就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有人将面具脱下来抛向空中,一时间,满室都是乱飞的白色鬼脸。
这更加疯癫了!
玉、石二人也摘下面具,惊诧地看着旁边的人——此时明亮了,可以看清屋里大概有四五十个男人,有老有少,个个都鼓掌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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