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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云帝……哦,太后派人来把他接走了。”
漫夭双眉一皱,声音陡然沉了,“你应该说他去大殿了。
对他来说,敌人都打进了皇宫,他作为一个皇帝,应该自己出现在大殿,而不是被太后派人接走,这样才更有说服力。
可儿,你不适合说谎,还不快跟我说实话!”
她语气严厉起来,惊得萧可一怔。
萧可沉默了半响,叹气道:“我点上灯,公主姐姐自己看吧。”
说着起身,摸索着走到十步远的桌子旁。
橙黄的火光在这黑暗的密室里亮了起来,最先照着的是桌子一角已然凝固的烛泪,那鲜红的颜色,像极了当日男子眼角的血色痕迹。
漫夭贴在木桶边上,凝目四顾,将木桶以外的所有地方都看了一遍,并无特别。
地面干净,房间整洁,木桶旁的凳子上一套白色的衣裳,胜雪的颜色,纤尘不染。
她皱着眉,见没什么异常,心中更是感到奇怪,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可儿不会说谎骗她。
她疑惑的垂下眼,目光一触及木桶中的药汤,浑身一震,噌得一下站起来,光着身子就跳出了木桶。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颤着手,指着那木桶里不知何时变成血一般颜色的药汤,惊得话也说不流畅。
“为什么……水会变成了这种颜色?”
萧可垂头不语,漫夭想起她以前喝的药里都有启云帝的血,忽然明白了什么。
身子遽然失力,一个站立不稳,忙用手去撑那木桶,却不料,她急乱之下竟使了力,手刚触及木桶边缘,那木桶像是被千斤重斧劈了一般的爆裂开来,桶内的血水哗的一下奔涌而出,冲刷着她纤细的小腿,漫过灰色的地砖,在她心里拂起层层颤栗。
她僵硬的站在那里,心中一片混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何时有了这般强劲的内力?难道……
她倏地转身,盯住萧可的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那颤抖的声音怎么也控制不住。
“可儿,他……他把内力……都传给我了,是不是?”
萧可点头。
漫夭跌坐在地上,像他那样身子虚弱全靠内力支撑才能活着的人,如果把内力都传给了别人,那意味着什么?眼泪遽然浮出眼眶,她木然的望着脚底下被血水浸泡着的地面,声音沙哑道:“他把他的血……也都给了我,是不是?”
不知道需要多少血,才能将一整盆泛着褐色的药汤染成这般刺眼的红色?
萧可不忍看她的表情,垂下眼睫,再次点头。
漫夭不用看她,也知道答案。
心头大痛,泪水滚滚而落,没入唇齿,苦涩的就如同那些难以下咽的药汁。
她又开口,声音哽咽无力,“他还把他的命……也给了我,是不是?”
地上的水不再温热,而地面的寒气,更是直透人心。
无可抑制的悲痛从心底里涌了出来,她有些承受不住,脑子里一阵眩晕,忽然有无数画面遽然在脑海中闪现,像是要劈开她的头到她眼前来。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汹涌来袭,灭顶般的将她淹没。
记忆中的一切,就仿佛挂满倒刺的时光碎片,将她扎了个体无完肤。
那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呼吸都好像要停止了。
不再是她偶然梦见的片段,不再是那个与之无关的少女和少年,那是一个女子活了十七年的完完整整的记忆。
那个记忆里,有一个叫做秦漫的女子,在七岁时历经了家族的覆灭,父母的冤死,在无可奈何的命运安排下走进了仇人的棋局,成为一个可悲的棋子,在爱情和仇恨之中苦苦挣扎。
当撞破仇人的阴谋之局,险些丧命,最终以失忆为代价,在心爱男子的成全下,用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
这便是假容乐真秦漫短暂的一生,却又是她漫夭生命中的其中一部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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