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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跟着,或许一切的不对劲就都能得到答案。
踏过污泥,走过沙坑,她一声不响,缓缓地走着,不赏月,不观景。
到了十里亭,她无意识地望了一眼,五年前就在这里,大雪纷飞,无月之夜,辰无说晴天会恨她。
一语成谶,果然,晴天真的恨她,恨到处处顾着她,不惜一切地护着她,只是彻彻底底地将她默视。
而默视,是一种比一刀杀了她还要难受千倍万倍的酷刑,是一道活生生让她煎熬至死的无赫。
他亦步亦趋紧随其后,同样一路无语,将她过份平静的神情尽收眼底,悴然心碎到了尽头,便成了无悲无喜的淡漠了么?
城门已关,她熟门熟路地飞身而起,翻过高十几丈的城墙,没有回首,也没有一丝滞留,她知道,他定会跟上来。
绕过街,转过巷,突然间她有了说话的兴致,“自五年前起,我再无与晴天一同穿街走巷的机会。”
哑然,身后传来他的呼吸声,一起一落,越来越重。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地想,”
她止住步伐回身看着他,银辉落在他的身后,一头乌黑如瀑的青丝如珍珠般透亮,有刹那间的恍惚,她继而轻轻说道:“如果,当年我不曾走失,不曾离开中原入了徊生殿,那么,我与晴天的结局会不会就不是现今生死两离的模样?”
弓将僵立巷子的一端,发扬起抚过银弓羽箭,薄唇紧抿,白皙的面容更添了几分苍白,他无法作答,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盯着他好一会,她终是放弃了他的答案,抬首望了望天,随意地问着:“此刻,是什么时辰了呢?”
月上中天,是以他答:“应是,子时。”
“子时?原来子时了呀,”
不能耽搁,不能再耽搁了。
她宽大的流仙袖一拂,转身大步离去,“走吧,时候到了。”
时候到了?弓将不明所以,但他没有选择,他只能跟着,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夷为平地,原本的木府已成了一片荒芜。
亭台楼阁不再,水榭华池无踪,一片火海吞蚀了这一切,烧毁了清雅儒华的木府,即使是残砖断梁,也早了无踪影。
此情此景,情何以堪。
眼中一片晶莹,两人肃然而立,默默无声。
月夜下,没有繁枝绿叶,没有梨花飘舞,银辉晒落一地,无桌无椅。
弘苦捧着花了好一会才挖出的酒坛子,找了一块较平的地方双膝一弯便坐了下去,并不在乎是否会弄脏了她今夜特意重新穿上的蓝凤百褶流仙裙。
“你一直把这坛酒长埋在此?”
取下背上的弓箭,他席地盘膝而坐。
弘苦颔首承认。
五年前,她捧着这一坛酒兴高采烈地重回木府,为的只是让晴天一尝她亲手为他所酿的酒,但他从不喝酒,何况那时他已有了林嫣儿,更加不屑一顾。
于是,她偷偷进了梨园,偷偷埋下了这坛酒,埋下了她所有的痴念。
“也许,晴天早就知晓我把酒埋在梨园。
是以,他封了梨园,让梨园成了禁地。”
见他神情自若,并不讶异,似乎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的神情。
她却明白了过来,她果然一语中的。
弘苦拍开封泥,一股清香袭人令人迷醉的酒香迅速飘满空气,慢慢渗入脾肺,一扫心中郁郁之气,从怀里掏出两个夜光杯放置地面,缓缓满了杯,清香渐浓,浓厚得似是化不开的雾,解不开的结。
弓将盯着她缓慢优雅却显得有些僵硬的动作,目光绞在她的面容上,直到无意识地接过夜光杯,她笑着道:“你不是说,真正的胭脂烫世间只有一坛么?尝尝吧,这便是我亲手所酿仅此一坛的胭脂烫。”
杯至嘴边,他低眸一瞟,惊喝一声,五指即时一松,夜光杯铿锵落地,杯中一部分的酒在飞翻落地时微微倾晒湿了他的前襟,藏青色的布料瞬间变得诡异,已不复原有的颜色,藏青之间掺了些暗红色,暗红中又闪着透亮。
移至旁地,盯着翻滚在地的夜光杯,杯中酒早已流尽,流在一旁的沙土中,却是什么颜色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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