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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十个胆也不敢糊弄爷——不信爷就试着磕两下,准保咚咚山响!”
说着挑帘出来,恰见雍正刚进垂花门,忙侧身垂身道:“主子爷,李卫已经进来,在正殿候着呢!”
“起来一边站着吧。”
雍正进殿坐下,他的神情多少有点憔悴,要了茶啜着,说道:“去过田文镜那儿了?”
李卫起身又打了个千儿方回道:“奴才刚送邬先生去了。
邬先生原先不大乐意跟他,说怕和田某不投缘。
奴才好歹劝他试试才应允了。
田文镜没说的,席面上说了好些感恩的话,再不想主子这么器重他,又说自己生性严厉,怕和督抚相与不来。
他原想试着官绅一体纳粮,看看一个府一年能给朝廷多大收项,一下子分三个府,怕顾不来,辜负了主子的恩。”
原来有清沿明旧制,凡儒户和宦户援例不支丁差不完皇粮。
凡有地半二顷者都属地主,夤缘官府结交权贵,也就与绅衿一样享有特权。
这是几百年的老规矩,一旦废除缙绅们不但伤财而且伤体面,熙朝名臣陆陇其曾试着“官绅支差纳粮”
几乎落到发配新疆的下场。
田文镜为报君恩,增加国课岁入,居然敢冒天下大不韪再试一次,这份忠心雍正不能不动心了。
雍正寻思良久,叹道:“有这份心怕不是好的?可这得罪的不是一个两个人,是所有豪门地主啊……”
他蹙着眉头沉吟着,许久才下了决心,咬着牙道:“朕早有志办这事了,官绅不纳粮,多少奸民有机可乘,把土地都划到他们名下,本来朝廷应得的都落了他们腰里,有些混账人还乘机黑心兼并地土——嗯,就是这么着,叫他作。
能成功朕就下诏各地照行!
你明儿送送他,就说朕的话,断不叫他落了没下场!”
说罢目视李卫不语。
李卫略一想,赔笑道:“奴才原也想在两江试试‘丁亩合一’,把丁银摊进地土税里,布政使就是管这个的。
后来想,两江是朝廷财源,如今年羹尧又在打仗,不能把地方弄乱。
就是田文镜这法子,依奴才见识也得稍消停一下,等西边战事毕了再做。
就如两江地面,亏空着朝廷四五百万银子,能着挤弄着归了库,才敢想下一步呢!
奴才这就要回省,请主子训,这么着可成?”
雍正目光一闪,笑道:“就是这么着。
真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你能审量大局从小局着手,着实难为你!
两江朝廷财赋根本重地,不能乱。
你既这么出息,朕自然还有成全你的恩旨。
不过你不读书,全仗着那点鬼聪明,治国安民不够使的。
听说你爱使性子骂人,怄起气没上没下,可是有的?”
“回主子爷,”
李卫一躬说道,“奴才是皇上在人市上买的,看着奴才长大,调理着奴才成人的。
奴才这点子牛黄狗宝还能瞒过主子?就这点子本事也是跟主子练出来的把式。
主子说奴才粗鲁、任性儿使气骂人都是有的,奴才得好生再读几本子书,如今已经能念‘千家诗’了!
说奴才没上下不知是哪个混账行子的话?告诉主子一句话,奴才见有些人不敬主子,他没了这‘大上下’,奴才才不跟他讲‘小上下’呢!
就如上回议事闲聊,湖州道胡期恒说主子‘酒量大’,主子自想想,这不是他娘的放屁么?奴才当时上去拍拍他肚子,说‘你这才是酒桶呢’!”
雍正除了年节、祭祀、大宴群臣,平素滴酒不饮,没想到底下还有这些议论,不禁变了脸色,旋又平和下来,一哂说道:“你骂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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