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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公爵骑着马站在炮台上,抬眼望着大炮的硝烟,一枚炮弹飞也似地射出去了。
他心不在焉地端详着广阔的空间。
他只看见,先前驻守原地不动的成群结队的法国官兵动弹起来了。
诚然,左前方出现了一座炮台。
炮台上的硝烟还没有消散。
两名骑马的法国人大概是副官,他们从山上疾驰而过。
可以清楚地看见敌军的一个小纵队大概要增强散兵线朝山下推进。
头一炮的硝烟还没有消散,就已冒出另一股硝烟,响起了炮声。
战斗开始了。
安德烈公爵拨马回头,前往格伦特寻觅巴格拉季翁公爵。
他听见身后传的炮声愈来愈急速,愈来愈响亮。
看来我军在开始回击。
在山下,在军使走过的地方,可以听见砰砰的枪声。
勒马鲁瓦携带着波拿巴的一封望而生畏的书信刚刚驰至缪拉处,心中有愧的缪拉想痛改前非,于是立刻将部队调至中央阵地,并向左右两翼迂回,希望在傍晚皇帝驾到之前粉碎自己面前的一小股敌军。
“你瞧,战斗开始了!”
安德烈公爵想道,他觉得身上的血液开始更急速地涌上心房。
“可是在哪里战斗?怎样才能把我的‘土伦’表现出来呢?”
他想道。
他从一刻钟以前还在吃稀饭、喝伏特加酒的那几个连队中间经过时,他到处看见正在排队和拿起火枪的士兵们的同样敏捷的动作,他从大家的脸上发觉他心中体察到的那种兴奋的感情。
“你瞧,战斗开始了!
既可怕,又快活!”
每一名士兵和军官的面部表情都证明了这一层。
他还没有走到修筑防御工事的地方,他就在那阴沉沉的秋日的夕照中看见向他迎面走来的几个骑马的人。
领头的人披着斗篷,戴着羔皮阔边帽,正骑着一匹白马。
他是巴格拉季翁公爵。
安德烈公爵停下,等候他。
巴格拉季翁公爵勒住马,认出安德烈公爵,向他点头致意。
当安德烈公爵把目睹的情形告诉他时,他继续观察前方。
“战斗开始了”
这句话甚至在巴格拉季翁那副坚定的棕色的面孔上表露出了,他的一双不明亮的眼睛半睁半瞌,仿佛没有睡够似的。
安德烈公爵焦急不安地好奇地凝视着这副呆板的面孔,他很想弄明白,他是否在思考,是否在体察,这个人在这种时刻会思索什么,产生什么感觉?“总而言之,在这副呆板的面孔后面是否隐藏着什么?”
安德烈公爵一面望着他,一面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
巴格拉季翁公爵颔颔首,表示赞同安德烈公爵的话,他接着说道:“很好。”
这种神态就像这里发生的一切、向他汇报的一切,正是他已经预见到的。
安德烈公爵说得很快,但由于急速的骑行,气喘吁吁。
巴格拉季翁公爵带着东部的口音说话,说得特别慢,好像向人家暗示,用不着赶到什么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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