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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头,却见这赵家的小姑娘因落水头发乱糟糟的,面色也素,身上裹着大毯子,瑟瑟发抖的。
饶是如此,也能看出这小姑娘身量颀长,五官精致,一双眼睛很亮,像一株长在贫瘠土地里的玉兰花。
平阳县主拿菩提珠子的手向下一放,神情一动,看向檀生,本欲开口,却听檀生后言。
“小女今日看县主,额宽鼻挺,唇晰耳廓,眼目澄澈,可知县主是一名心慈性软之人。
再看县主眉骨高,轮廓显,骨相分明,便可知县主高德高智,富贵荣华。”
“哼,若祖母都不富贵了,这天下还有谁人富贵?”
平阳县主身侧侍立的那姑娘娇哼一声,很是骄矜,“神棍罢了!”
檀生看向她,又将目光移向平阳县主,嘴角含笑,神容极为高深,拖长了语调,“只是…”
平阳县主身形向前一探,示意檀生继续说。
檀生似踟躇片刻,终开了口,“只是县主鼻头微翘,眉尾杂乱,许是有一二烦心事。
小女再观县主发际向后,中心微凹,小女…能否大胆猜测,县主此行与家中长辈抱恙相关?”
平阳县主当下大惊!
身旁侍立的那位少女同样杏目圆瞪,不可置信!
阿弥陀佛!
翁太夫人现处于弥弥之际,这事在翁家是绝顶机密!
连二房三房都绝不知道!
丁忧三年对翁家意味着什么,翁壁流看得一清二楚!
政敌若想从此处动手脚,他翁家岌岌可危!
德宗皇帝大权旁落,底下的人谁不想上去分一杯羹?!
三年啊!
翁家所有子弟全部致仕,三年后再起复,又如何还有翁家一席之地?!
翁家对此十分忌惮!
檀生走了一步险棋。
若平阳县主心狠一点,完全可以将这个猜中内情的小姑娘重新丢回赣水里。
官妈妈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可机敏如她好像感觉到这屋子的气氛似乎从压抑变成了...惊悚?
官妈妈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再向檀生靠了靠。
平阳县主看向挺直站立在内堂中心的赵家姑娘,心里把这小姑娘的名字滚了一遍,好像是叫檀生吗?这到底是猜的?还是算的?
还是别有预谋之人派到翁家的细作?
平阳县主觉得这是她顺遂人生中遇到的第一艰难之事,眼神变了又变,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把手中的菩提子捏紧又捏紧,数了一遍再来一遍。
“照姑娘预测,那翁家家中身体欠安的长辈究竟有无大碍呢?”
一管好听的男声从屏风后传出,声音低沉,却不急不缓,有礼有节。
檀生转身看向那处,帛地式样的十二扇屏风隐隐约约显出了一个挺拔的剪影,几簇烛火跳动,青衣丫鬟的裙袂翩飞起小小的角,倒给这抹剪影添了几分朦胧。
大昭男女之别其实并不森严,有权有势的寡妇或老姑娘身边养几个清秀的面首实属常事。
这男子避在屏风后,许是因她衣冠不整,形容狼狈?
檀生笑了一笑,回答,“自是无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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