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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窗,嘉语也看不到谢云然的表情,但只过了片刻,脚步声又窸窸窣窣起来,渐渐的,视野里,就只剩下一片玉色月光。
...............
“什么时辰了?”
嘉语问。
“寅时初。”
锦葵回答。
离天亮还早。
为什么是这个时辰?送这些贵女送出宫,图的什么?嘉语这时候来不及细想了,只朝锦葵招手道:“过来,服侍我穿衣——不用点灯。”
锦葵麻利服侍她穿戴好,一抬头,发现嘉语瞅着她出神,低声问:“姑娘?”
嘉语问:“你……你敢不敢去德阳殿找太后?”
锦葵摇头:“奴婢不敢。
奴婢去了德阳殿,谁跟着三娘子?上次姑娘醉酒,就是奴婢不在出的事……奴婢可再不敢大意了。”
这话虽然是推脱,也不是没有道理。
嘉语她也不知道锦葵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些贵女会在这个时辰被送出宫,如今也不是追究的时候;但如果她不跟她走,她却难免不往阴谋上想——怎么会这么巧?每件事,都自有发生的原因。
而且单她一个,这个时辰,不熟悉宫里的路、宫里的忌讳还在其次,要再冒出个画舫上那样的神秘人来,就什么都完了。
可是没有人去向太后报信,光她跟上去,能有什么用?
没有错,嘉语不信这个旨意是太后的意思。
太后虽然有不够理智的时候,但是不傻,好生招待过这些贵女然后客客气气送回去是一回事,这半夜三更,没有理由,没有赏赐,这不叫送,这叫赶,或者像谢云然说的那样,叫驱逐,侮辱的不仅仅是这几个贵女,还是她们背后的家族。
得罪这几个家族的后果,比得罪全天下人,也没差到哪里去。
可是她……实在分身乏术。
正为难,忽然外间传来一个声音:“姑娘,我去吧。”
是连翘。
嘉语沉吟不语,目光却往她的脚扫去。
“我有拐杖!”
连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根碧玉杖来,支撑着站起,走几步给嘉语看,“六娘子叫紫苑送来的,六娘子说,姑娘身边只有锦葵,定然是不够用,所以给了我这个,本来昨儿晚上我就想和姑娘说。”
但是昨晚她心事重重,没给她说的机会。
阿言……大概是画舫出事之后想到的吧。
如果当时她身边有连翘和锦葵两个,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了。
嘉语有些感动。
她这个妹子明明是挺讨厌她的,有时候却想得比贺兰袖还要周到。
当然了,如果是从前的她,她大概会想:也只有嘉言才有这样豪阔的手笔,上好的碧玉杖,随手拿了给丫头用,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始平王府嫡长女还没这福气呢;至于贺兰,定然不是想不到,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看,人就是这样偏心,只要觉得她好,就什么都好了。
想到贺兰,嘉语心里又是一动:方才好像,也没有听到贺兰袖的声音。
她心里转过这许多念头,连翘已经在问:“姑娘让我去德阳殿,用什么借口?”
“借口么,”
嘉语沉吟道,“就说我半夜出宫了。”
“那么,姑娘从哪个门出宫?”
嘉语没有回答,随手从梳妆台上拾起一盒胭脂,打开来,指甲挑起一点给她看:“这个颜色,记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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