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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今生亦是（第2页）

成了，他是杀害朝廷重臣凶手的儿子；不成，他更会被郁杰厌恶、被郁家所有人讨厌，甚至连老夫人对他的一点在意都不会再有。

她想报复郁夫人，可那之后呢？她也没有活路，她的孩子还是会受连累。

她也恨赵姨娘，可转念想想，人不是赵姨娘扣下的，她又有什么能责怪赵姨娘的呢？

始作俑者是郁杰啊。

她入府后不想生子，可起初她偷服避子药，很快就被郁杰发现，郁杰发了很大的火，只道是若她再耍心机，便叫她的家人没有活路。

她是如此懦弱无能，她救不了自己，救不了自己的孩子，也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郁晚黛走了，冷霜悲痛之下，心灰意冷，对自己厌恶，对人世厌恶，她割腕时丝毫感觉不到痛，只觉解脱畅快。

让郁沉云去甘林院，是她能为郁沉云思量的最后一件事。

甘林院在前院稍偏僻的一角，她想，至少人在郁杰眼皮子底下，虎毒不食子，郁沉云又是男儿，总归去了甘林院会比在这后院好过。

可冷霜并不知道，对郁杰来说，自戕是对他发泄不满，家中有自戕之人，会败了他的气运。

故而因着冷霜自戕，郁杰不仅没有给冷霜和郁晚黛安葬，对郁沉云的态度也比原先更差。

郁沉云求了祖母搬到甘林院的四年也并不好过。

天上飘起细雨，郁沉云和郁杰在丞相府门前对立而站。

郁沉云看着郁杰面上的褶皱，他扬唇笑了一下，似讽刺，又似酸苦。

“父亲不知我娘和黛儿葬在何处，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父亲的问题。”

他前世一直到生命尽头，都未查到冷霜和郁晚黛的尸身葬于何处，或者，有没有葬，他都不知道。

他脱离郁家随军去边关之后，曾亲刻了牌位，托人供于边城古寺，他想，母亲和黛儿许是不喜欢京城的，就把牌位供在那遥远古寺，也好。

可她们的尸骨他却一直找不到，前世他问过郁杰，问过郁夫人，问过赵姨娘，问过老夫人，他们都说，不知道；他问过府里的下人，他们也说，不知道。

郁沉云今日来此，就是想瞧瞧，今生的他们和前世有无区别，今生的他们会不会能忆起一丝一毫的线索，给他指个方向，让他带母亲和妹妹去一山清水秀的安静之地，好好落葬。

“你简直不可理喻！”

郁丞相一甩袖袍，绕开郁沉云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朝皇宫驶去。

郁沉云抬头看着丞相府的门匾，象征着荣光和权势的三个大字金光闪闪。

可在郁沉云眼中，在他脑中，他已无数次勾勒过这块牌匾被摘下的场景。

那么美妙，如此畅快。

他母亲反抗不了的强权，他来反；他母亲逃不出的桎梏，他来拆。

前世如此，今生亦是。

郁丞相跪在清正殿外，皇帝并未见他。

前两日颜狄来报施寒岄，说郁沉云让肃北夜里去了趟施洛明府邸，不是光明正大去的，是鬼鬼祟祟去的。

肃北走后没多久，施洛明就派人去往春楼寻了葫妈妈问话，还问了花魁张娘子的事情，问了张娘子在何处。

许是肃北给施洛明偷摸送的信提示得恰到好处，总之，施洛明很顺利地找到了张娘子以及张娘子的情书。

后来，施洛明迫不及待让手下的官员入宫求见，先说了一通无关紧要的破事之后，很不经意扯出郁丞相父子狎妓一事。

人证物证俱全，加上回魂草一事败露，皇帝对郁丞相近日很是不满，故而并不想见他。

施寒岄倒没怎么在狎妓这事上花心思，她本是打算给皇后和施洛明稍微透露下有这么个事就行，至于情书人证什么的，让皇后和施洛明自己去费心。

只是她没想到郁沉云如此贴心，直接把人证物证送他们手里了，倒是让皇后和施洛明得了清闲，白捡了便宜消息。

施寒岄一时竟不知该夸他周全还是该责他浪费精力。

天色灰沉，细雨如丝，郁沉云从丞相府走回公主府时，他衣袍和墨发已经湿得彻底。

独自回到丹青院沐浴更衣后，他才去了施寒岄院子。

没曾想，他竟被拦在了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