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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比纸白,比雪白,比他能想象到的一切事物都更白,也许连纯白色这一抽象的形容都无法描述——它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一时间,感官印象仿佛扭曲了,宁永学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精神的稳定。
他觉得他可能像徐良若一样发了疯。
难道窥伺还有其它不为人知的副作用吗?
等宁永学把信封拿起来,看到寄信人署名,他立刻陷入沉思。
“宁永学寄。”
依旧是那封信,信中依旧书写着一成不变的文字:
“回乡。”
不得不说,自己在邮政局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的信跟了过来,莫名其妙摆在宿舍床头,他有点惊讶。
虽然这事的荒诞和诡异感越发严重了,但这封信和他的身世似乎能搭上一点边。
不管是穷卑之术也好,还是从血样中跨越道途也罢,若能找到背后真相,他自然想找到真相。
宁永学把信撕碎,扔进他销毁废旧材料的铁皮桶。
然后他划了根火柴,把它烧成灰。
我可不怕你纸多,有本事就明天再给我来一封。
他把枕头下面的斧头掏出来,放回架子,从削了一半的木柴上把锯子挂了回去,把他修收音机的扳手和螺丝刀收回工具箱,把案板附近的柴刀、剁肉刀和劈骨刀也收拢起来。
煤炉子旁边摆了些劈开的木柴,麻袋里的煤块也不多了。
他在市场买来解体的肉和骨头一些已经腌了段时间,另一些已经风干好了,离开的时候他就能拿走,在路上充饥。
回诺沃契尔卡斯克得绕不少路,经过好几个村镇,长途汽车就得坐两趟,山路和林间小路更是得步行,还得住两晚地方旅馆。
他必须有所准备。
说实话,自己的屋子看着实在有点恐怖,像是乡下杀人狂在城市里搭了个巢穴,等着把受害者拖进来折磨。
但他就是习惯。
宁永学的很多习性都是他从老家继承过来,满屋子的斧头、锯子和剁肉刀也好,劈木柴生火做饭也罢,甚至腌肉、腌蔬菜充当考察路上的干粮,都不可能被学校宿舍允许。
尽管大学有暖气供应,有学生食堂,各种设施都比西区十三街上了年头的公寓更像现代社会,他就是只想自己租住。
他所谓自由,就是这回事。
宁永学穿好衣服下了楼,从狭长黑暗的窄巷饶进大马路,然后,他就看到了凌晨俩人停止争吵的原因。
一个从公寓顶层跃下的自杀者。
眼前所见一幕让他久久不能平静,——这人骨肉烂成一滩,均匀分布在凹凸不平的砖头人行道上,将拴在栏杆的两排自行车都染得一片暗红,好似泼了一层浓重刺鼻的油漆。
特别令人吃惊的是,他肚子里面竟混了大量的钢钉、玻璃碎片和大头针。
这事发生在他住的公寓很不寻常,但信件的事情还要更麻烦些,故乡正在召唤他,宁永学不想就任何事情横生枝节,至于招瘟的窥伺,他也不想乱用。
总得来说,今天的天气并不怡人,寒风刺骨,满地积雪,令宁永学心情灰暗。
但他今天没有伤痛,没有忧虑,没有苦恼,甚至还拿了一大笔钱可以合法购入枪械,这就足以令他忘忧解愁,若无其事地从尸体旁小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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