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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地宫并蒂灯（第2页）

地宫三千六百阶的寒气凝成冰霜，阶上却开满灼灼桃花。

我握着银铃残片踏入幻境时，青筠的虚影正在桃树下煮酒，发间斜插着那年我送的生辰礼——半截桃木剑簪。

"

师兄可知这石阶为何是三千六百之数？"

虚影抬手拂落花瓣，露出阶上细密的剑痕。

这是青筠十七岁生辰那日，我背着重伤的她跪行求药时留下的痕迹。

怀中九鼎突然发烫，鼎身浮现的血色纹路与石阶剑痕重合。

当年跪破的膝盖渗出的血珠，竟在石阶深处凝成血色晶簇，此刻正与我的血脉共鸣。

"

每滴血都算一步..."

青筠虚影的指尖抚过晶簇，那些殷红结晶突然化作萤火，"

你欠我三千六百日的债，该还了。

"

萤火汇聚成往生河，河面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我闭关时她在洞外守候的身影，除魔时她悄悄替我挡下的毒针，还有月夜桃林那个未敢触碰的吻...

地宫石门开启的刹那，寒风卷着冰晶扑面。

九盏青铜灯悬在穹顶，灯芯竟是青筠的命魂！

她残魂在灯焰中明灭，腕间银铃随火光摇曳。

"

这丫头竟将三魂七魄分镇九灯..."

苏蝉的声音发颤，"

除非同时点亮所有命灯..."

我割开手腕将血洒向灯盏，血珠却凝在半空。

青筠的叹息从灯芯传来："

要解往生契，需断相思债。

"

九盏灯突然幻化成我们初遇至今的场景，每个幻境都需要亲手斩碎。

第一盏灯里，八岁的青筠正替我包扎伤口。

她鬓角的桃花沾着血，却笑着把蜜饯塞进我嘴里："

师兄不哭，筠儿吹吹就不疼了..."

剑锋刺破幻影时，我尝到喉间腥甜。

那盏灯应声而灭，青筠的残魂碎片溅在脸上，滚烫如当年她落在我手背的泪。

第七盏灯亮起时，我已满手鲜血。

幻境中是二十岁那年的除魔夜，她替我挡下混沌爪后昏迷的三日。

烛光里我偷偷描摹她的睡颜，将未敢说出口的情愫刻成木簪。

"

现在说这些作甚..."

幻境中的我突然被剑气穿透。

真实的痛楚从心口蔓延，青筠的残魂在灯焰中泣血："

当年若知你是天刑者，我绝不会..."

"

绝不会什么？"

我徒手捏碎灯盏，任凭业火烧穿掌心，"

绝不会在往生契上按下血指印？"

往生河突然倒灌进地宫，水中浮现我们跪在祖师像前的画面。

交织的血线结成并蒂莲，她偷偷将主契纹烙在自己神魂，却让我以为承担了全部反噬。

第九盏灯亮起漫天星斗，正是她魂飞魄散那晚的天象。

青筠的虚影立在往生河边，脚下盛开着用我心头血浇灌的优昙花。

"

师兄可知这三千六百阶的玄机？"

她指尖绽放出并蒂莲，"

每阶都刻着往生咒，需道侣以情为刃..."

话音未落，瑶池圣主的灭魂箭穿透地宫。

青筠残魂突然凝实，用最后灵力将我推入星阵："

记住，优昙开时..."

她的身影在箭雨中碎成星光，九盏命灯同时炸裂。

地宫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封印三百年的天刑剑冢破土而出，每柄剑都系着褪色的银铃。

我握着青筠的本命剑跪在阵眼，剑穗上残存的温度灼伤掌心。

苏蝉递来的铜匣中，静静躺着半截桃木簪与染血的婚书——那是我们私定终身那夜，她藏在祖师像后的秘密。

"

天刑者动情则劫..."

婚书上的血字逐渐清晰，"

然吾宁受万劫，不负相思。

"

剑冢万剑齐鸣，在我周身结成并蒂莲阵。

穹顶星图突然变换，显出青筠被困在九重天外的身影。

她腕间银铃完好如初，正随我的剑鸣轻轻晃动。

"

等我。

"

剑锋斩碎地宫禁制时，九鼎化作流光没入心口。

怀中的桃木簪突然发芽，在废墟中长成参天桃树，花瓣飘向星河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