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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母闻言,望了望一旁的两人,重重叹了口气,起身拂袖而去。
紧随其后的言知令一面忙冲家仆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散开,一面偷偷的望向两人,心事重重的随了言母离去。
两人步履艰难,相互搀扶走回卧房,均是面浮汗珠,唇无血色。
安思郁将言子期搀扶到床上坐下,转身去寻旁边药箱中的伤药,却因手抖心乱,怎么都找不到对症的那一瓶……捱了仅仅五杖,背部撕裂般的闷痛却抵不过心中急痛,她头一次因自己的莽撞行事,而感到心头愧疚不止……
“郁儿……”
言子期闷闷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
思郁忙欲回头,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因焦急、心疼、心乱、愧疚等情绪交加,逼出了一脸的泪水,神色定也十分狼狈,这样的自己,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她忙挥手拭了一把面部,没敢回头去看他,手中继续翻找,道:“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
“马上就……”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便生生停在了喉中,安思郁全身都僵住了!
言子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轻轻将下巴放在了她的头顶,一只手从她身侧环住了她,握住了她正在翻找药瓶的一只手!
“知道了么?”
他的声音低响在她耳畔,虽略带一分沙哑,却更添几分磁性。
“鲁莽行事,先斩后奏,这就是后果。”
沉吟半晌,安思郁轻声道:“对不起。”
如果只是挨打,这样的后果,她并非没有猜到,也并非不能承受的住。
她原本只是幻想言子期最多帮她说几句好话,却没想到他竟替了自己受罚!
只是看着言子期受伤受苦,对她而言,就已是难以忍受的戮魂诛心之痛!
何况这份苦,还是因她而起,为她而受!
言子期握着她的手,似乎也僵了一拍,又道:“那五杖你受了,便是为你所做不妥之事付出了代价,其余的,你不必多想,也不必在意。”
安思郁闻言一怔,大声道:“我怎能不在意?本就是我的错,却让你来替我受罚!”
言子期艰难的摇了摇头,道:“你的错,那五杖已罚完,其余二十五,作为随军医师,你并无过错,即使有,责任也在统军之人,也就是我。”
安思郁心中一动!
似是有些不敢确认,疑道:“难道,你不和母亲所想一般,认为女子应该在家守规矩、尽本分,静待丈夫回家,而不是抛头露面,惹人闲言?”
言子期却丝毫没有犹豫,答道:“我从未这样认为过。”
他竟会这样说!
安思郁心中顿然百感交集,不由得转身仰起头,直直望着他同样望向自己的双眼,不觉眼前泪水朦胧的厉害……
记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安思郁便随了师父身后走家串户的行医治病,也记不清有多少次,听过族中长辈、街上闲人或直接、或窃窃私语的议论,来来回回无非都是那些话:女子抛头露面,有伤风化,实为不雅,为家族蒙羞云云。
人前称颂小神医、人后指指点点者也比比皆是,好在父亲一贯支持,毫不在意。
可是安思郁有时却会想,母亲当年行遍大街小巷行医,是否也遭遇过这些无聊的闲言碎语?
故而,安思郁自来了燕都,时而坐诊“济世堂”
,时而外出行医,均已男装示人,皆因世间对女子的轻视、歧视,无处不在,她并不想再为这些事劳心伤神,也并不认为世间真的会有男子懂她、了解她,尊重她。
可是,可是……他却说,他从未那样认为过!
心中瞬时有什么东西,就这样化了开来……言子期明澈至极的双眼、挺拔的鼻梁、丰润的双唇,就在她眼前,近在咫尺,近的连微翘的睫毛有多少根,她都能数的清……
目光有些迷离,呼吸似也乱了节奏,而言子期的脸,似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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