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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鲜血从中喷薄而出,翻腾涌上,堵在喉咙里,叫她几乎喘不来气。
虚妄、狂妄、妄想还是别的什么,懿慈已无心揣测皇帝的用意,她的心疼极了,拳头大小的地方,无穷无尽不知从何而来的的气力揪扯着生疼,仿若钻到了肺腑中。
走了一半的路,棠辞脚步微颤,柔珂在她身后,从她踏上台阶起,在心底里数着步子,已知眼下已是她力所能及的极限。
上前几步,挡在身前,掏出丝帕为她擦拭布满额上的汗珠,又作亲昵状与她耳语了一番。
懿慈岂会不知此举的意图,春华在旁瞧得心疼,欲走过去接她,懿慈将她拦住了,不改面色,微笑着,眸色满是温柔。
她的阿玥,蹒跚学步摔倒了从不会哭闹,惹是生非罚跪受责咬牙强撑。
儿时与含山一般身体不好,生病也总凑在一块儿,她□□乏术,顾得了一人顾不了二人,每每哄了一个安睡又得紧赶着抚慰另一个喝药,遇上气候不好的时日,自个儿也得累病了。
阿玥长到四五岁时已颇为懂事,虽则喝药仍要人哄,却也晓得不纠缠于她,使她安心照顾妹妹,自己撒着脚丫子去寻春华,嚷着要见阿涴。
即便隔了十数年未见,骨肉血亲之情深深扎根,懿慈能明白她不想让自己担心,反之,她也想做一个不令孩子自责内疚的母亲。
歇了半晌,棠辞向柔珂微微点头,柔珂收回丝帕,不再走到她的身后,伴随她的左右,眼睛牢牢盯着她强弩之末的脚步。
区区十数步,棠辞脚下一个踉跄,柔珂眼疾手快地箭步上前搀扶。
懿慈趁着这个空当,悄悄别过脸去擦了擦眼角,在脸上撑出一抹轻松的笑容,走下台阶,走到棠辞的右侧,不动声色地挽住她的臂弯,暗暗使力,轻笑地戏谑道:“转眼都要开春了,这拜年礼行的是早了还是迟了?”
棠辞浑身乏力,卸下了精神,看向懿慈,笑得眼睛弯成了两只月牙:“师父在屋里点着沉香,我老远闻见了,走到跟前约莫是被佛祖灵光吓住了,腿便软了。”
静慈师父叫了多次,棠辞一时忘了改口,也浑然未觉。
“你这张嘴,自小胡白的功夫伶俐得很!”
懿慈轻笑几声,听着心情甚好毫无郁郁之意,忽而又向她问道,“你方才怎么叫我的?”
自伤病后,棠辞脸上鲜有笑容,柔珂见她笑得开怀一扫阴霾也为之倍感轻松,闻言不由笑道:“伯母知的,她自小不过嘴上功夫好,面子薄得很。
前几日还与我念叨您来着,这会儿人到了眼前,反倒羞涩扭捏了。”
“哦?你与阿涴都念叨我什么了,说来听听?”
台阶横在脚下,懿慈将她托住,与柔珂一道搀着她走到檐下。
一切又好似回到了儿时,棠辞心里受了暌违已久的触动,眼底一湿,低头强忍住鼻间的酸涩,待站稳了,心急火燎地扑进懿慈陌生而又熟悉的怀里,轻声唤道:“母后……”
懿慈紧紧抱住了她,手自上而下地一次次抚顺她的脊背,与十几年前别无二致,可到底,岁月光阴一去不返。
十三年前,最后一次抱这个孩子,是在谨身殿的丹陛之下,太子与含山先后抱过、吻过、抚慰过,轮到永嘉时,她不急着抱她。
那时突逢巨变宫中乱作一团,永嘉的眼睛里还包着两团热泪,低声呜咽着,前路不可知因而连哭声都压低化作惴惴不安与茫然无措,那日也下着大雪,她头上戴着暖耳,裹着狐裘,像只小而圆润糍糯的元宵向懿慈滚来,也想像太子与含山一般投向最依赖的怀抱里。
懿慈却矮下身来,将她扶住,语气是从未用过的认真与严肃。
她与她说,阿玥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能照顾好弟弟妹妹的,对么?
年纪弱小的孩子话语听得不甚明白,可气氛的凝重却令她生出了退却之意,她摇摇头,啜泣道,母后不是前几日还说在您眼里我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么。
懿慈因她黯然神伤的模样而心里一阵钝痛,天际飘下轻轻的雪粒,落在她的肩头却令她感到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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