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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秋萍就像一面坚固的盾牌,而丁战国不相信自己这把锐利的矛无法将之攻破。
他朝尹秋萍身边走近两步,俯下身子,对病床上的尹秋萍说:“你被击中喉咙的那一刻,很痛苦吧。
当时你离死亡一步之遥,我特别想知道,你害怕吗?我想你已经算是死过一回了。
现在,你再看看窗外的蓝天,看看桌子上的这盆花,你是不是庆幸自己还活着?
“你也知道,昨天,这个医院里有一颗能把咱们全都毁掉的炸弹。
想想看,那颗炸弹是冲着谁来的?冲着我吗,还是你?我现在只要把门口的守卫撤掉,你想想,自己还能活多久?”
尹秋萍轻轻地转过脸,和丁战国近距离地对视了几秒钟。
这突然地一转头,倒让丁战国有些不好意思,他挺直身子,整理了一下上衣。
果然是手段多端的女特务,丁战国心中暗想,但他绝不允许自己就这样在较量中败下阵来,既然晓之以理无法撼动这个女特务,那就继续动之以情。
“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年轻的小妹妹。
我可以送你走,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南京、重庆,或者你的老家伊春。
离家这么久了,你妈妈会很想你。”
一滴泪默默地挂在尹秋萍的脸颊上,丁战国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轻声说:“我知道你不方便说话,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可以写下来。
我只想知道和你见面的人是谁。
如果你能把授意你们见面的人也告诉我,那更好——只要能证明你的诚意,你会马上见到一张车票。”
尹秋萍的双手微微颤抖,用尽力气也很难握紧手中的钢笔。
丁战国帮她扶了一下,耐心地说道:“不着急,慢慢来,咱们有的是时间。”
山货铺子的木门年久失修,风大的时候总关不严实。
李春秋站在门外,看见老孟正趴在桌子上整理账目——他用粗糙的手指在算盘上灵活地拨弄两下,然后再提笔在账本上记上两笔。
因为受伤的手还缠着厚厚的纱布,老孟只能用一只手完成这些动作,看上去有些笨拙。
一把年纪,尚能打虎,不知还能不能杀人呢?李春秋这样想了想,便推门走了进去。
“吱呀”
的门声响起,老孟抬起头来。
见来人是李春秋,他不禁站了起来,愣了一会儿,见李春秋关上门,才说道:“前天夜里,我到过那儿。”
李春秋没说话,站在门边打量着这间屋子——正中央是一根柱子,柱子西侧点着个烧煤球的铁炉,火口上一把烧水的铁壶冒着热气。
四面本来刷白的墙壁在常年的烟熏下已经变得斑驳陆离。
东面墙上贴着一张年画,一个只穿着肚兜的胖娃娃抱着一条鲤鱼。
年画的旁边挂着一支火枪。
二者配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
西墙边立着一个立柜,顶上排着一溜儿酒坛子,贴在坛子正中的红纸上写着“虎骨酒”
三个字。
老孟有些吃不准他的来意,继续小声说:“我在货运东站等了半宿,才看见一张字条,上面说,咱们先不用——”
“嗯。
撤离的时间,推到一个月以后了。”
李春秋摘下皮手套,扔在桌子上,双手伸向炉边烤火。
“还是得走?”
老孟有点儿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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