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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块血布晃动时不住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像是有无数个无形的人影在镜子中不断穿梭。
直至深夜都没有异动,阴烛散发出的寒气越发浓郁,似乎连脚下的地面都要结了冰。
宫惟终于受不了了,恭恭敬敬把孟云飞的斗篷还给他,又把尉迟骁的外袍也还给他,搓着手说:“两位少侠慢慢凉快,我上楼裹个被子下来先!”
孟云飞欲言又止:“徐宗主……”
宫惟斩钉截铁道:“徐宗主大人有大量,是断不会同我这非人之物计较的!”
尉迟骁立刻大力夸奖:“很好,有胆识!
待会万一徐宗主要杀你的话千万记得喊我俩一声!”
宫惟不由生出一丝感动:“少侠你……”
尉迟骁微微一笑:“至少我俩能上去为徐宗主递把刀啊。”
宫惟拂袖而走,一脸冷漠地上楼去了。
客栈里除了他们几个之外空空荡荡,木头阶梯上只能听见他自己蹬蹬蹬的脚步,直至到了二楼,突然听见走廊尽头天字号房里隐约有动静,是一道温和沉稳的男声:
“那天你告诉我生死簿有误,我便亲自下黄泉查看了一次,但鬼垣府万籁俱寂,铜门紧闭……”
宫惟猛地站住脚步,听出了那声音是谁。
仙盟盟主应恺!
师兄!
救苦救难的亲师兄!
应恺是这世上除了尉迟锐以外最有可能把他从徐霜策手里捞出去的人,宫惟差点当场连滚带爬冲进去抱大腿,脚步一动又硬生生止住了,心说慢着。
徐霜策投下大乘印封了临江都,应恺不会轻易闯进来,否则就是当着世人的面驳沧阳宗的脸,这里面的八成是传音符。
果然下一刻他听见应恺担忧地问:“霜策,你真的不需要我立刻赶去临江都吗?我知道你没有问题,但这次情况荒诞异常,甚至超出了你我的理解范围……”
徐霜策淡淡道:“不用。”
宫惟心里就像有一百只狐狸爪子毛茸茸地挠,挠得他坐立不安,恨不能凑到紧闭的门边去贴着耳朵偷听。
奈何他知道以徐霜策的境界,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他在门外了,哪怕再靠近两步那都是铁定的作死,只得一步三回头继续往楼上走,突然灵光一闪:有了!
他拔脚冲上楼,来到三楼同样的位置,蹲在墙角里摸黑扒了扒,果然角落里有个黑洞洞直通楼下的小孔——排水管。
他又四处搜寻找了把长条扫帚,三下五除二把扫帚杆儿拔了,成一根中空的竹管儿,小心翼翼地顺着排水管插下去,竹竿的上端贴在他耳边,下端用血字画了个窃听法诀,从二楼排水管出口伸出来,鬼鬼祟祟地伸到了徐霜策紧闭的房门前,变换角度往门缝挤了挤,停住不动了。
如此一来,屋里应恺的声音便通过中空的竹管传上来,清晰了很多:
“十六年前宫惟上升仙台时,身边并没有佩白太守,他走后此剑亦不知所踪。
我亲自寻找多年未果,如今这把剑流落到任何人手里都有可能,被鬼修盗走也不奇怪……”
这竹竿儿的把戏是他前世在刑惩院的时候,医宗有几个淘气的小弟子偷听师尊壁脚,被抓住后统统送进刑惩院受教训,结果宫院长一听连赞机灵,不耻下问跟那几个小孩学来的。
转头他跟尉迟锐两个就用这法子偷听应恺打呼噜,听完了还绘声绘色地互相学,两人都差点被应恺抄着竹竿打下岱山去。
想不到吧徐宗主,“妖异非人”
也有妖异非人的智慧呢。
宫惟一肚子捉狭,蹲在地上抻着耳朵,只听竹管那头不知道徐霜策说了什么,应恺突然止住话头,良久才缓缓道:“虽然你是这样怀疑的,但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
应恺很少有把不悦表达得这么明显的时候,宫惟好奇心起,只听他沉声道:
“十六年前鬼垣告诉过你宫惟已经魂飞魄散,就是再也回不来了。
因此即便白太守出现在临江都,你也不能以此怀疑那四处杀人的鬼修就是法华仙尊还魂。”
“这种毫无依据的言辞与污蔑无异,你明白吗,霜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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