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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是那种坑骗下属的人,你放心好了。”
刘铭安抚说,“这些卷宗放到我这里,等大人回来我递交给他。”
正说着话,但听当堂前登闻鼓咚咚地响,惊得二人一颤,郑县丞急得跳脚,“这下可好,县太爷不在,我看谁来断案!”
说罢,顾不得再发牢骚,提着袍角一溜小跑到了前衙大堂。
令他吃惊的是,李诫已穿戴整齐,威风凛凛地端坐大堂之上。
这位大人竟然已经回来了,合着就躲我一人是吧?
郑县丞默默地在心底给上峰大人一个大白眼。
这是桩人命案子。
苦主是一位孙姓老农妇,为少交点税赋,她家有五十亩地挂在乡里高举人名下,因今年高家要把挂名费用提高两成,她家觉得不合适,和高家商量把田地要回来,改挂在别人名下。
高举人没理由不同意,吩咐管家把地还给孙家。
结果就出问题了,高家的账目里记的是四十亩地,孙家这边说是五十亩地,再翻出两家的契约,上面也是四十亩地。
那十亩地高举人自然不认账。
而孙家说自己不识字,被高家骗走了十亩地,几次三番去高家要说法。
高家也是当地的士绅,根本不惧几个小小的泥腿子,都是直接吩咐家丁赶走了事。
孙家气不过,纠集十来个乡邻,扛着锄头拿着扁担,气势汹汹冲到高家讲理。
结果可想而知,一场混战。
高家的几名家丁挂了彩,孙家的大儿子丧了命。
堂下的老妇人白发苍苍,头发散乱蓬松,已哭得面目虚肿,声嘶气噎。
她身边的破席子上,直挺挺横着一具尸体,看身形是个正当年富力强的壮汉,脸上盖着一张黄纸,身侧露出的手已是青紫僵硬。
看着这凄惨的景象,听着老夫人凄厉的哭声,在场的人无不身上起栗。
李诫当堂就下令签传唤高举人,并涉事人等。
命案并不复杂,许多人都亲眼看见高家家丁打死了人,依律判罚即是。
因是双方械斗,李诫判当事家丁杖一百,徒五年,高家赔孙家烧埋银子五十两。
难的是那十亩地。
李诫倒也有办法,吩咐郑县丞拿着高家在县衙留底儿的地契文书,让王五等几个衙役护送,实地核对去。
高举人一听,当场脸色就变了。
不到两日,就有了眉目,除去族人乡邻挂名的田地,除去备案地契中的田地,竟查出五百亩没有登记的地。
李诫没收了多余的五百亩地,责令高举人将所有挂名的田地一律退还,并令他将得来的挂名钱粮全部上缴——虽说时下人们都认为这是约定成俗的规矩,但当朝律例可明文规定这是不允许的,相当于你一个举人从国库里偷拿银子!
整理好案宗,李诫如实上报给巡抚大人,并请提学官革去高举人的功名。
府衙的巡抚和提学官头碰头地看着李诫的呈状,一脑门的冷汗不住往下流:这位爷又想干什么?这到底是晋王爷的授意,还是这位愣头青的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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