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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2页）

“我们不差这些时间，反正以后也会在一起的。”

听着北原说这话小枳眼眶有些湿润。

“我现在终于可以脱离呼吸机了，谢谢医生来援助我们，真心地......谢谢你们。”

芋圆妈妈是土生土长的村民，她不会讲漂亮的场面话，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相处的这些天，医生和病人之间早已建立了情感联系，医生盼望着病人早日康复，病人必须绝对地信任医生。

这场对抗疾病的战争把医务人员和病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他们更像是彼此的战友。

“今天出太阳了，等天气回暖，你们也很快就会好起来了，争取早点起来去晒太阳啊。”

北原鼓励着芋圆妈妈。

芋圆妈妈鼻子酸楚起来。

“您女儿还在家等着你。”

所有病人都靠着医生每天的鼓励努力地活下去，他们都期待听见这句话，早日回家和家人团圆。

“芋圆妈妈刚送过来的时候血氧饱和度很低，我们准备把她送去做肺部检测，还没到门口突然心跳就停了，凌晨才抢救过来。

现在情况好一些了。”

北原隔着玻璃门跟她们说起芋圆妈妈的情况，说完手机响了，北原收到一条短信，然后在过道上呆滞了好一会儿，整个人都变得空洞。

北原终于忍耐不住，“等我一会儿！”

然后进了病房清洁区，他脱下防护服摘下面罩，消了毒换上新的防护服，冲到玻璃门外一把将小枳揽在怀里。

两个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像两只笨拙的白熊。

北原给小枳看短信，是刚去世的患者家属发来的：谢谢医生，你们尽力了。

北原招架不住地落下了眼泪，有人在好转，也有人情况突然恶化，难以想象他每天要在医院面对怎样的打击。

小枳知道，以前北原很少落泪，他习惯用理性和逻辑占领头脑，可是当触动人的东西接二连三无情地摊在你的面前，泪点就被击溃了，复杂的感情从四面八方涌来。

唐星用手机拍下了医院过道上的寂寥景象，北原一直牵着小枳的手，“虽然我们这里不比疫情中心地区严重，但是只要有病例就有很大的危险，非常时期你们要保护好自己。”

北原带她们从医务人员专用的电梯下去。

把她们送到医院门口，等她们上了车后北原还站在那里，小枳没有回头看，唐星挥挥手示意北原快回去。

北原回到隔离的酒店，往床上一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坐上回村的专车，唐星翻着手机里拍下的照片，看到倒数第二张在过道上拍的照片，半个人影恰好出现在镜头中，破坏了照片的美感，她把照片放大，一瞬间晃了神———

她滑向下一张照片放大，人影移至过道中央，像一个走在月球上的宇航员，白色的防护服后面写着的名字留下模糊的足迹：老唐

唐星一直魂不守舍，她把电话卡重新插进手机里，不一会儿便弹出来一条消息，来自零点：宝贝星星，你最近好吗，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妈妈给你寄过来的，你要好好待在安全的地方，少出门。

解封之后，妈妈来接你。

消息内容闭口不提父亲，想必是怕她担心。

一丝酸楚涌上唐星心间，那个白色背影迈着沉重的步伐，想起那个半夜来电的护士，没有机会陪伴几个月大的儿子长大，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愧疚不已。

也许老唐此刻得空走出病房也曾想起唐星，想念她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撒娇。

唐星不争气地掉下了眼泪。

二十年前的今天是第一次脱离母体的日子，而如今第二次是离开家。

她给老唐发了条消息：辛苦了，你是病人永远的神。

小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温柔地搂过唐星的肩膀，让她在自己肩膀说哭了一会儿。

哭累过后唐星睡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