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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刑室门被推开,一个狱卒头目带着几个杂役进来,抬着一只火炉、一桶热汤、一口铁锅,还有一只木箱子里家什碰撞响得丁丁当当。
杨六郎当然知道这就是一些达官贵人和有钱老爷吃活叫驴的必备家什。
老杨家也算富贵,但从未干过这种不是人干的事情。
“真要吃啊?”
杨六郎面无表情地问。
“真吃。
你看,家伙都弄来了,不真吃点,这面子抹不开啊。
以后我在这监牢里说话就没人信了。”
老捕头打开箱子,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白布巾,把箱子里各种的大小铜勺、小刀拭擦一遍,一件一件整齐地摆好,又另外拿起几枝细铁签,认真拭擦起来,边擦边道:“其实,新鲜剜下的驴肉,串着烧烤,醮了椒盐最好吃。”
絮絮叨叨老半天,把家什都收拾好了,火炉点着了,铁锅里的水烧开了,老捕头斜了杨六郎一眼,然后认真挑了一把小刀,把脸凑近杨六郎用力吸吸鼻子嗅了嗅。
杨六郎站了起来,本来被铁链反锁在背后的双手忽然间就伸到了前面,紧紧扼住老捕头的喉咙,手上还戴着断开的镣铐铁链。
“洪顺景,你再做缩头乌龟,这老鸟我就生烤了吃。”
杨六郎一边把老捕头的脑袋按近火炉子,一边大声对门外叫道。
杨六郎动作太快太突然,话音落下,旁边几个狱卒和杂役才反应过来,各自抽出藏在身上的兵器,上前把杨六郎围住,但投鼠忌器,只有干瞪眼不敢动手。
老捕头帽子掉地上,稀疏的头发被炉火一燎而着,瞬间刑室里充满了焦臭味。
吱呀一声,一个高瘦的身影推门进来。
“我就是洪顺景。”
来人离杨六郎十步就立定,双手拢在袖筒里,一张饱经风霜的苦瓜脸,一身旧棉袍便服,没有一丝出众显眼的地方。
整个人如果扔到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相信立即就被人海吞没。
杨六郎和洪顺景对视了一阵,右手一甩,把老捕头凌空扔到刑室门口。
老捕头一只手按在腰上,慢慢爬起来。
“滚!”
洪顺景低喝一声。
老捕头放下按在腰间的手,走出门外。
随手带上门扇。
“你们也滚!”
洪顺景向那几位严肃戒备的狱卒杂役喝道。
那几个杂役犹豫了一下,但仍然收起兵器走了。
杨六郎后撤一步,顺势坐在刚才那张老虎凳上,伸手向面前一指,示意洪顺景坐在一张供犯人签字画押的粗矮木桌旁的长凳上。
洪顺景摇摇头,站着不动,“我站着好了。
做谍子的,戒心重。”
“你怕不怕死?”
洪顺景扫了一眼老捕头布置好的家什,盯着杨六郎问。
“我是死过的人。
你呢,怕不怕?”
杨六郎轻描淡写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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