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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汉江闹市区一片老旧住宅区,逼仄陈旧的房屋密密麻麻分布着,临街的墙壁上已经被刷了大红的“拆”
字,可是黄昏时分,人来人往,小小的门面全都生意兴隆,没有一点临近拆迁的感觉。
路非下车,锁好车门,站在这一片凌乱的喧嚣中,仍然显得气宇轩昂,他穿着灰色T恤,深色长裤,身姿挺拔。
本地八月,正是最炎热的时候,虽然太阳已经落山,暑热依旧不减,然而这样的温度好像一点也没影响到他。
他正要走进去,一辆灰扑扑的丰田PRADO顺着狭窄的街道驶来,停到离他不远的路边,一男一女下车,两人都穿着脏兮兮看不出本色的户外服装,那男人打开后备厢,拎出一个红灰两色的75升背囊和一捆说不出名堂的长筒状东西,递给那女孩子,“真不一块儿去吃饭吗?”
“拜托你闻闻,我们身上这味道都快馊了,估计哪个餐馆老板都不会欢迎我们进去。”
女孩子的声音带点沙哑,轻快地说。
她拎上大背囊和那捆东西,对男人挥挥手,男人上车就开走了。
她转身,懒洋洋地拖着步子走上窄窄的人行道,迎面正好看到路非,顿时怔住。
“你好,小辰。”
辛辰没什么反应地看着路非,仿佛有点神思恍惚。
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他认错了人,记忆中的辛辰一直肌肤白皙,明艳清丽得有几分不安定的气息,而眼前女子架着大墨镜,看上去又黑又瘦,身上穿着皱巴巴的蓝色T恤和橄榄色速干长裤,腰际挂了个深灰色的腰包,头发绾在脑后,明显有些纠结油腻,手里拎的东西将她的身子坠得向一侧略微倾斜着。
路非伸手接了过来,分量着实不轻。
她突然笑了,露出两排雪白细巧的牙齿,“你好,路非,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半个月前。”
“怎么会在这里?”
“小笛告诉我你今天差不多这个时间回来。”
“她隔一天过来帮我浇一次花,肯定烦透了。”
她迟疑一下,“走吧,进去坐坐,外面热死了。”
辛辰并不看他,转身向住宅区里面走去。
路非看着前面这个苗条婀娜的背影,突然也有点恍惚。
十一年前,同样是一个夏天,他头次来到这里,虽然出生在本地,但他生活的地方完全不是这样的环境。
那时路非18岁,也是这样跟在14岁的辛辰身后。
她已经开始发育,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穿着白色T恤、牛仔短裤加平跟凉鞋,懒懒地迈着修长的腿,腰背随着轻盈的步伐有一个流利而旖旎的线条。
阳光照射下,隐约可见T恤里面胸衣的肩带,当时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跳加快了几拍。
此时辛辰的衣服保守得多,脚上一双徒步鞋沾满尘土已经看不出本色,可是步子迈得依然懒散,腰际那个腰包轻轻晃动,这个步态是他熟悉的,甚至多次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
这片居民区集合了各个年代的建筑,辛辰住的是一座20世纪70年代的楼房,灰色的五层楼,看着有几分破败。
走进了黑黑的楼道,她将墨镜推到头顶,利落地从腰包里拿出一只小手电筒打开,雪亮的光柱下,楼道拐角堆放着从各家各户延伸出来占领地盘的杂物。
上到五楼,她将腰包移到前面,准备掏出钥匙开门。
“我来开门,小笛把钥匙给我了。”
两人此刻隔得很近,路非可以闻到辛辰身上和头发里都有一股绝对说不上好闻的味道,他向来略有洁癖,不禁皱眉。
辛辰抬头,恰好看见他的这个表情,微微一笑,侧身让开一点,看他开门,再很熟门熟路地伸手开了灯。
“这些天都是你过来给花浇水吧?”
她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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