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
“您觉得我会在里面呆多久?”
“不知道。”先生一手扶着落地镜的罗马立柱,一面心平气和的回答道:“镜中世界的时间是混乱与随机的。可能前一秒钟,镜子里的一天是外界的一年,后一个瞬间,镜子里的一年是外面的一秒。我们很难用现实来厘定虚幻。”
男巫扶了扶额角,脑海中浮现朱思说的话,心底强烈期盼她真的只在镜子里呆了几个月。就在他抬手的时候,露出了手腕上那根系着迷榖木叶子的红线。
先生扬起眉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仔细端详着叶片上流转的符文与那根红色的细线。
许久。
“看上去,你在镜中世界遇到了一些有趣的朋友。”先生放下男巫的手腕,转头看向身侧高大沉默的落地镜,语气充满了怀念:“……如果不介意,能跟我讲讲吗?”
郑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先生的要求也是他出镜中世界后最想做的事情。
“她叫朱思。”
男巫从名字开始,详细的描述着自己在镜中世界里的遭遇。
……
……
同样是一座亭子。
同样有一个郑清。
只不过这座亭子外面艳阳高照,滚滚热浪夹杂着聒噪的虫鸣,让人昏昏欲睡。这里是临钟湖畔环湖长廊上的凉亭,正值周末,没有来来往往上课的学生,便是湖里的鱼人们也消停了许多,都躲在湖底肮脏的石洞中打盹儿。
宥罪猎队的午间训练告一段落,猎手们三三两两倚坐在凉亭的长凳上,讨论着刚刚训练中遇到的各种情况。
“太热了,太热了。”
辛胖子抹了一把汗渍渍的脑门,扯起长袍的衣领,屈着手腕,努力向衣服里面送一点微不足道的风。
但为了这丝小风,他需要付出更多的汗水。很难判断这个动作是不是划算。
胖子艰难的转动着脖子,左右张望了一番,终于找到了猎队的队长大人。
“你倒是睡得安稳。”他嘟囔着,凑到郑清身旁,一双猪手在年轻公费生身上摸来摸去。
“你在干嘛?”张季信吆喝了一声。
“找避暑符!”胖子粗声粗气的回答道:“还有能提供凉气的那个……那个什么符来着?”
“清凉符。”萧笑回答道。
“对,清凉符。”胖子翻了半天,终于在郑清怀里摸出他早已准备好的一沓符纸,喜滋滋的抓出来,向伙伴们抖了抖:“终于可以凉快一点啦!”
凉亭中响起一片热烈的欢呼声。
在这片欢呼声中,萧笑则凑到了郑清身旁,好奇的打量着熟睡中的男巫。
“你又是在看啥?”张季信叹口气,追问道。
“他怎么能睡这么死。”萧笑揪了揪郑清的耳朵,年轻公费生毫不理会,继续呼呼大睡,鼻子里甚至还喷出个泡泡。
“或许他昨天太累了,刚刚睡觉用了安眠符?”代理队长猜测着,扯了一把萧笑:“别打扰人睡觉呐!”
“或许吧。”萧笑扶了扶眼镜,狐疑的看着年轻公费生,目光从他的脸庞慢慢向下滑落,最终落在郑清的手腕上。
那里系着一条红色的细线,线上缀着一片迷榖木叶子。叶子似乎被附了魔,不时有细碎的金色符文一闪而过。
萧笑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郑清手腕上还是干干净净,没有这条红绳的。
更没有那片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