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绷紧身子,死死盯着围在巧芸身边的那些露出半截的泥头,同时做好了扑过去的准备。
可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曲正坤肥胖的身影出现在山谷里,他一边气喘吁吁的朝巧芸跑过去,口中一边喊着:“夫人,夫人哪,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了,可让我一阵好找啊,那毒妇说你偷偷摸摸出去了,还说你与他人有奸情,我就说我不信,她还非让我跟出来看看,这不,我就知道我没猜错,咱俩伉俪情深,你又怎可能背着我出去偷人,只是你怎么黑灯瞎火的,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那曲正坤的正室早看这巧芸不爽,只恨没抓住她的错处,今天,她看见巧芸一人偷偷摸摸的出府,便觉得此事有疑,于是转头就把事情告诉了曲正坤,这曲正坤本来耳根子久软,再加上巧芸年轻貌美,他本就怕自己拴不住她,所以就一路从县衙跟出来。可是巧芸走的急,他跟到城外便跟丢了,沿路打听过去,又在山里转了好久,才终于在阴兵槽发现了巧芸。
此刻,他一路小跑朝巧芸奔过去,身上的每一块肥肉似是都写满了喜悦,那是自己的男性尊严得以保全后而衍生出来的喜悦之情,是自己的魅力被强有力的证明之后而产生的愉悦之感。
可是,还没有跑到巧芸身边,这喜悦就被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透彻心肺的寒凉。
巧芸身旁围着几十个小小的脑袋,泥土做成的,每一个的脸蛋上都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怪笑,没有神采的眼睛直愣愣的盯在他身上,看得他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夫人,夫人,这地方古怪的很,咱们快些走吧。”曲正坤到现在还念着巧芸,他在她肩膀上一拍,拽过她的手就要离开。
巧芸没有回头,她的手很凉,曲正坤握在手心,竟像抓着一块冰。
“走?走去哪?他们全被封在地下,怨气三十年都没有消除,我若是走了,谁来为我大辽的将士们复仇?”巧芸的声音变了,阴沉中透着几分冷淡。
话落,她轻轻扭过头,脸上挂着和泥人一模一样的微笑,慢悠悠的朝尚未来得及松手的曲正坤走过去。
与此同时,地上“唰唰”几声,泥人们纷纷破土而出,迈着“沙沙”的步子,朝曲正坤聚了过去。
一股浓重的腥臭味迎面扑来,这味道他很熟悉,那些被活活憋死的尸体上,久久都不能散去的就是这股子味道。
曲正坤终于松开了手,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拼凑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巧芸,不......不是,我是说......我只是......只是偶路......偶路此地,绝无......绝无打扰各位的意思,我......我什么也没看到......不是,就算是看到了,我也不会......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此事......”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只是盯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孔,生生吓出两道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