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雨了吗?”程牧游走到窗边,看着空中翻卷的乌云,“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明明方才还好好的。”
蒋惜惜站在他身旁,看乌云像赶集似的压向低空,“看来要有一场大雨啊,大人,您还是早点歇着吧,现在已经丑时了,离天亮也没有几个时辰了,明儿一早咱们还要到刘大户家里去呢。”
一道白亮的闪电从空中闪过,将程牧游的脸忽的照亮了,蒋惜惜察觉到他脸上那丝稍纵即逝的不安,忙瞪大眼睛问道,“大人,您是不是有心事?”
程牧游看着窗外压得低低的黑云,“这一路走来,我们四处打听,但是都没有探到史飞和史今的消息,方才我还找客栈的伙计们套过话,问他近日来有没有见过两个外地的衙役,他也说从未见过,所以,我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那就是史飞和史今也许真的遭到了不测。往好处想,他们哥俩可能被困在什么地方不得脱身,若是往坏处想......”他蓦地抬起头,深邃的眼睛望向蒋惜惜,“惜惜,我真的不敢想。”
蒋惜惜慌了神,她眼中的程牧游,遇事永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四平八稳的样子,这一路走来,她也从未见他流露出悲观的情绪,可是现在听他一席话,却颇有些丧气的意思,于是她顿时紧张起来,“大人,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到刘大户那里去,听你这么一说,我好担心,他们两个若是真的出事了,那可怎么是好。”
程牧游沉思着摇头,“已经几天了,不差这几个时辰,三更半夜的赶过去,一定会引起不小的动静,这县城不大,若是走漏了什么风声,说不定对他们更是不利。”
蒋惜惜点点头,“大人思虑周全,那就趁着现在,赶紧多睡上一会儿,明儿可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话毕,她拿出一只小巧的白瓷瓶,“这是平安膏,老爷吩咐过,让大人每日涂抹在患处,抹够两个月臂伤方可以痊愈,不过我看它的效果,可和晏姑娘的药差的远了,枉老爷还说它是别国进贡的好东西,极其稀有......”
程牧游淡淡扫那瓷瓶一眼,“放着吧,这里虽然简陋,但是好歹也有张床睡,你也回房早点歇着吧。”
蒋惜惜行了一礼,退出房外。程牧游拿起桌上的药瓶,刚想打开,却听到一阵闷雷带着摧毁一切的架势从西北方滚动过来,响彻天际。他原以为雨点会紧跟着落下,可是直到上完药,外面还只有电闪雷鸣,半滴雨水都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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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亮,程牧游四人就来到了刘大户家门外,徐子明本来坚持要跟过来,可是程牧游坦率的告诉他,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非但帮不上忙,反倒会成了他们的累赘。徐子明最听他的话,于是便乖乖的留在客栈,静心养伤。
刘家大院占地约有一亩,从院外看,整座院落威严高大,整齐端庄,门口两只傲然而立的狮子更是昭显出主人的气派。
蒋惜惜看着悬挂在门口那两只随风招摇的红灯笼,悄声说道,“大人,这刘家可真够扎眼的,在这么破败的小县城里,建了如此一座气派的院子。”
程牧游同蒋惜惜一样看着灯笼,只不过,他的目光却被上面一层半指厚的灰尘吸引了,“刘家大院修的如此雄伟,可为何这门前的灯笼却像是几日未换了。”
闻言,蒋惜惜也回过神来,“是啊,大人,难道刘家的人都不在这里?都出远门了?”
正想着,北边走过来一个拉着板车的老头儿,车里放着罩着白布的几块豆腐,他一边将卖豆腐几个字喊得震天响,一边朝刘家走来,来到院门口,看到伫立在门前的几个人,老头儿站住了,擦了把头顶的热汗,“你们几个围在刘家门口做什么?”
蒋惜惜怕被他识破身份,赶紧陪着笑走上前,“老伯,我们是刘家一门远房的亲戚,一路奔波到此,只为寻亲。”
老头儿将几人上下打量一番,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寻亲?我看你们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咯,刘家上下二十几口人已经失踪了多日,县令大人都遍寻不着,你们又如何能将人找出来。”
听到这话,蒋惜惜大吃一惊,“刘家人全部失踪了?”
卖豆腐的老头儿在脖子后面抓了几把,漫不经心的说道,“可不是,都失踪了半月有余了,他家那几个邻居几天见不着人从刘家大院出来,便进门查看,谁知道,院里屋里,半个人影子都没有。对了,这刘家的桌子上还摆着饭菜,邻居们发现时,都馊了,显然是放了好几日,还有啊,屋里的衣服用品都放的好好的,大门也没栓,可见这刘家人完全没做出远门的准备。好好的一间宅子,什么都在,单单人不见了,你们说怪不怪。”
“县令大人也没找到人吗?”蒋惜惜焦急的追问。
老头儿摇摇头,“邻居觉得刘家情况不对劲,当天就报了官,可是咱们那位县令爷派衙役在县里寻了几日,也没有找到人,于是便寻思着他们可能是出了远门,由于走的太急,所以什么东西都没做准备,”说到这里,老头儿朝路边呸了一口唾沫,“您们说说这叫什么话,连我一卖豆腐的老白丁都知道,刘家的事没那么简单,可是这位县令老爷,却只找了几日便草草了结了此案,真是个蠢物,我听说,那几天,他刚迎了新姨娘上门,陷在温柔乡里爬不出来,哪里会顾及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的事情。”
听他骂完,程牧游在一旁轻声问道,“听您的意思,刘大户家在辽阳县的名声还是不错的,所以大家才都为他惋惜。”
老头儿瞅他一眼,“看来你们真的是远房亲戚,彼此之间都不太来往了,那刘成茂虽然是个生意人,却一向老实敦厚,买卖做的再大,也没有忘了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