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惜,“你要多派几个人跟着君生,若那男人真的不是人,两个人恐怕是远不够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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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生躺在床榻已经有两个时辰了,可是无论她换成什么睡姿,在心里默数了多少数字,都睡不着。她今天奔波了一天,又受到了惊吓,已经是身心俱疲,本应早早就睡去的,可是身体的疲惫却让头脑愈加兴奋,念头一个接一个的滚进脑袋,就像决堤的黄河之水,源源不断。
这些念头纷杂、混乱,一个来了就撞走另一个,像流星一般稍纵即逝,每个都不会在她头脑里停留多久,她根本没办法抓住它们来静心思考。
君生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勉强抓住了最后一颗划过去的流星。
“张睿”,她说出那两个字,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世事真是无常,那天若不是因为遇到你,翠羽便不会独自离群,她不走,后面的那些事也就不会发生。可是没想到转了一圈,你竟然又被拉进了我的生活里,可是,即便你再好,我又怎会对你动情,我一见到你,便会想起翠羽,想起她刚刚成年就惨死在暴徒手里,所以,即便这辈子都无人可嫁,我也是不能嫁给你的。
把这件事想明白了,君生的心突然就安定了,脑子里再没有讨人厌的念头来反复纠缠,她也终于感受到了疲累的侵袭,眼皮眨巴了几下,终于承受不住彼此的吸引,紧紧合在了一起。
君生做梦了,梦里,她又回到了儿时,那时她和翠羽、燕儿刚刚认识,几个小姑娘恨不得每天都凑在一起永不分开,她们能做的事情多的数不清,天儿冷了,就待在房里刺绣、剪纸,或者用笔将刘铭刚写好的字帖涂得一团黑。放晴了就出去放风筝、捉麻雀,胡同内外都充斥着几个人的笑声。
但是翠羽最喜欢的事情却是演皮影戏,君生手巧,做出的皮影总是栩栩如生,燕儿又是个最能捣蛋的,她总是变幻出不同的声音来给角色们配音,所以往往一出戏还没演完,翠羽就已经笑得从凳子上跌落,捂着肚子直叫亲娘。
“君生姐姐,你让她莫再学猪叫了,我的肚子已经笑痛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连家都回不了了。”
“哼哧哼哧......哼哧......”
“君生姐姐,救我,我快笑死过去了。”
“哼哧......”
“君生姐姐,君生姐姐,姐姐......我好疼......”
君生猛地张开眼睛,脑海中却还残留着翠羽最后说的那几个字:我好疼,姐姐,好疼。
焦灼一点点的顺着脊背爬到喉咙,君生觉得嗓子发干,舌头发胀,身体上可以吸气的地方都被什么东西密密的堵上了。窗户一点点的被推开了,一张皮影从下面缓缓的升上来,那是她亲手剪裁,然后用毛笔蘸着颜料一点点画出来的,皮影是个白面书生,长眉长眼,当时她们几个觉得这皮影倒是很有几分俊俏,但是现在看来,他浑身上下都是森森鬼气,让她的每一根汗毛都直愣愣的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