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当时可能考虑刚刚收复江南,尚需休整稳固,也答应隔江而治的方桉。但是南朝蜗居江南百余年,自知守江必守淮的道理,没有两淮作为缓冲之地,江南便难保不失。于是几年后,便在扬州寻衅发起了北伐,争夺两淮之地,也就是必然的选择。”
“时逢西北不靖,真金汗将伯颜自两淮北调,并放弃了其沿江筑垒,加固北岸重镇城防,阻敌北侵的策略。导致战事一起,南朝轻易渡过大江,侵入淮南。而真金汗却暗遣玉昔帖木儿领二十万精锐蒙汉侍卫亲军偷袭江南,妄图重新夺取江南。可惜棋差一着,反被南朝算计,尽数葬送在江南。”
“玉昔帖木儿部的失败,导致朝廷无兵可调,几个月的时间两淮尽数陷落,襄樊也落入敌手。真金汗无奈只能再起和议,南朝提出要我朝让出黄河以南之地,以黄河为界。真金汗以为汴梁乃是南朝故都,将此地割让实在有损颜面,坚决以现有各自占领地区为界。”
“如此一来,再度埋下隐患,两国边界犬牙交错,南朝更是占据了地利,也给其再度北伐的理由。而这次南朝北侵,因为早已控制了北进孔道,很快便控制了战局,将我朝河南之地的诸军分割歼灭,直打到大都城下!”脱欢拍了下石桌愤满地道。
“真金为了他的汗位和颜面在两次和议之中一再拒绝南朝所请,导致南朝为了自身的安危而两度北侵。即便在围城之前,南朝答应只要我朝退往旧长城以北,让出燕云十六州便可罢兵。可惜大汗和那些枢臣们不愿失去中原花花之地,以为仍有与南朝一战之力,拖垮其经济,逼其撤军。而现在大都被围的水泄不通,想要退往塞外已经不能了,可谓是一误再误啊!”
“殿下所言很有道理!”刘因给其斟满茶水道,“两国几次和议之事,草民也多有耳闻。当初南朝占据江南后,南朝皇帝欲出兵夺取两淮,彼时朝野上下反对者甚重,担心会让江南经济陷入困顿,甚至有士绅鼓动国子监的士子公开上书,还发生行刺朝臣的事件,以致一再被拖延。”
“后来,南朝皇帝施霹雳手段,对朝野进行了清洗,不少朝臣丢官罢职,许多士绅被抄家流放,连皇后的家族也受到牵连。若是当初我朝答应割让两淮,也许南朝皇帝就不会执意北伐,两国可以避免兵戈。而我朝经过休养生息,整顿朝政,未必不能再度南下,重收江南!”
“但是没有如果,南朝首次北伐的胜利,极大的鼓舞了南朝朝野的士气,反对北伐的声音瞬时消失,反而收复中原,恢复故都的呼声尘嚣日盛,士子纷纷投笔从戎欲沙场建功,百姓士商积极捐款纳粮,上书朝廷北伐中原。因而此次北伐确是朝野上下一力推动,而非南朝皇帝本意了,却也彰显了我朝君臣的短视,未能看清未来形势,导致一再误判。”
“呵呵,可叹如先生这般大才屈居乡野,一帮庸才却高坐庙堂之上。到如今还幻想南朝能答应他们的条件,可以重归草原,却不知已经是死到临头了!”脱欢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苦着脸道……
连开了三天的军事会议,众将还是为主攻方向争执不下,且各自支持者基本均等,即便举手表决都无法定夺。赵昺被吵得头疼不已,而两个方桉在他看来皆有利弊,一时也难以决断。可也不能久拖不决,他便也改变初衷不再区分主攻和助攻,而是自南北两个方向同时展开进攻。
如此一来,赵昺耳边马上清净了,下边的事情便也顺利成章。他以主张自北城进攻的孙恺为主将,统军自北城展开进攻;以主张自南城进攻的陈凤林为主将,统军自南城进攻;御前护军作为预备队。双方各自制定作战计划上报帅府,经审核批准后即刻进入战役动员。
在赵昺看来,主攻方向之争,一个是因为各部皆想争夺攻破敌国都城的首功;另一个则是中老将领的理念之争。陈凤林当初进入帅府正值壮年,而今也日渐老迈,骨子里还固有早年的领兵作战方式。而孙恺入帅府时尚是少年,现在也进入壮年,他们可以是在使用热兵器的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也将是军队的中坚。
现在赵昺让他们各自领军攻城,既是给行将落幕的老将们一个辉煌的结尾,退出战争舞台。同时也是给那些即将步入巅峰的中青年将领一个惊艳的开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