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硬要加一个时间,约是从那把凤鸣剑出世开始,帝王心里便生出了一股不平衡落差感。
起初淡的很,随之北泠挂帅而征,捷报一封接着一封的抵达都城,被浇灌的愈来愈厚。
他不敢去直面这份见不得光的黑暗,将之深深地埋藏在心里某块角落。
经历长达十五年的发酵,已饱胀成他无法控制的程度,终在今年彻底爆开。
却又在此时此刻因北泠的一段话,那些腐蚀身心的恨,无法磨灭的怨,一切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痛哭哀嚎的帝王,不停地在心里反问自己,他这十几年究竟在恨什么?
恨一个以命换得凤鸣周全的人?
恨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恨一个为了不让他们担忧,到死前才说出自己枯木已朽的人?
一瞬清明后,才发现他恨得有多可笑,有多悲哀,有多混账。
在那句痛苦的质问过后,嗓子仿佛卡进了一把刀,每呼吸一下疼得骨头都在发颤,满喉的血腥味仿佛一个无形的盾,堵住他所有想开口的话,教他再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终于,那口翻涌的腥甜一路嘶吼至喉间,喷洒在那快要侵蚀心脏的蛇罗毒上,红的触目,黑的惊心。
“皇兄!”
帝王也不去擦血,任那粘稠的血滴从唇边滴在地上,洒落一处处血烟。
藏在白发间的乌发,好似他的恨,一丝丝悄无声息的变白,又好似他迟来的清醒悔恨,不过转眼便已满头白发,再寻不到一丝乌丝。
那双向来无波无澜的清冷眸子,仿若掷下一枚巨石,掀起呼啸的涟漪:“皇兄!”
帝王抬起凹陷的眼,说一句嘴边的血掉一滴:“小九儿,皇兄,皇兄对不起你,皇兄对不起你……”
这三个颤抖的字,帝王一直想从他口中求得,却就这般给了他,一瞬间,北泠被勾起了几点小时的恍惚回忆。
那时父皇尚且康健,几个皇子便以开始争权夺势,火不出意外地波及到他身,那时他无所欲求,被算计也好,被责难也罢,随他们而去。
甚少与人动怒的皇兄,得知此事勃然大怒,找上那名皇子,险些将皇子府砸了。
实际上不止一次,无数次地将他护在羽翼下,挡住一切风云战火。
而这颗如死潭般薄凉的心,无论皇兄再如何给他温热,都无法回应之几分去。
包括之后他揽下责任,冰冷地筹谋着一件件机关算尽,甚至到今天之前,都无动于衷着。
此时此刻,他看着眼前满头白发,混沌中才迟来的爬出一角清醒,不是皇兄对不起他,而是,“皇兄,对不起。”
他亏欠他的何止一句道歉,何止一点温热,而是足足三十年的亲情。
那颗心再无法像死水般沉寂,将拽着他里衣的帝王揽在怀里,一句一句说着:“对不起皇兄。”
御书房外的某个深坑里,北容肿成猪头的脸被葛覃毫无章法裹成了包子,只留一双眼,时而望望御书房。
扒开一点布,露出一双香肠嘴,不免担忧:“父皇不会打皇兄吧?”
以皇叔被砸都无动于衷来看,若父皇暴起砍他刺他该如何是好?
葛覃一怔,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北容越想越坐不住,颤颤巍巍地起身:“我去看看。”
还没等葛覃制止,太子殿下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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