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顿了顿,眼睛往人群里一扫:“你们毛遂自荐吧。林爱卿是神医,各位把握机会啊。”
半晌,一位须发皆白的瘦弱老者颤巍巍上前,他是大理寺少卿魏安。
“微臣年纪最长,不如让微臣来。”魏安笑着看了一眼林致远。
皇帝立刻允了,林致远起身请魏大人。
梅翰林上前,道:“今岁江洲水患严重,你便以治理水患为题,写一篇文章。”
林致远才十几岁,梅翰林就让他写这样的时政文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林致远却没有提出异议,他右手提笔落下第一个字,左手就搭上魏大人的手腕,开始为他诊脉。
众人见他神态安静,右手保持书写,抬头对魏大人道:“还请大人张口让下官瞧瞧舌苔。”
一刻钟过去,林致远文章写好了,病也瞧完了。
两件事情几乎同时结束。
梅翰林和陆太医分别拿走了林致远的文章和药方,和其他人一同观看。
众人越看越心惊,原因无他,林致远的文章实在写得太好。
他不仅旁征博引了大量案例,更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其中数个观点令人耳目一新,老辣至极,是他们这些为官多年的大臣们也未曾想到的。
“好,好文章。林致远不仅有文采,更有治国之才。皇上得此奇才,实是我大夏之福。”
“哦,依梅爱卿之意,是认同了林爱卿的文章?”
梅翰林抖着胡须,激动极了:“岂止是认同,微臣自认写不出这样的文章。林大人胸中有韬略,皇上瞧过便知。”
皇帝接过林致远作的文章,半晌道:“写得不错,林致远不就在翰林院跟着你吧。”
“谢皇上……”
梅翰林临到老了寻得这么一个徒弟,高兴
劲儿就别提了。
“皇上,依微臣之见,林致远该留在太医院才是。”
陆太医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林致远:“你的诊断是什么,为何给魏大人来的药方中加重了陈皮和远志两味?”
林致远道:“魏大人常年失眠,肝气不疏,造成气机不畅,进而堵塞了肺经,因此夜间时常咳痰。”
听闻林致远准确无误地说出他的病症,魏大人面上闪过惊愕。
众人瞧魏大人面色,便猜到林致远的诊断怕是对的。
于是都将目光看向林致远。
林致远接着道:“我方才说的是明面上的症状。其实治魏大人的病关键并不在疏肝润肺。魏大人,您先前是不是一直在吃疏肝理气的药物,因效果不佳,又开始吃降肺火的药?”
魏大人点头:“被你说对了,去岁我一直在吃逍遥散,今年又换成枇杷罗汉饮,只是一直不见成效。”
“魏大人近来是否常感到倦怠,吃饭亦没有胃口?”
魏大人惊讶:“这件事连陆太医也不知晓,林大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致远没有卖关子:“我是根据大人的病症判断出来的。大人因常年服药,胃寒脾虚,药物吃下去不能正常运化,因此不起效。其实要治好您得病并不难,只需在疏肝润肺的基础上,多加几味去湿健脾的药,渐渐就能好了。”
林致远说的并不深奥,除了陆太医,其他不懂医理的人也都懂了。
不过有人依旧不服气,对魏大人道:“魏大人一直在陆太医手上看诊,难道说林大人医术能超过陆大人不成。魏大人可不能听信偏言,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魏大人道:“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我相信林大人。”
他相信林致远,只因林致远居然猜出他常年服药。
如果他的病交给林致远调养,定是有希望的。
虽然夜间咳嗽不是什么大病,但对一个七十来岁的看着来说,着实是种折磨。
“听说林大人刚治好了南安王府小王爷的病,老夫这边也拜托了。”
林致远没有直接答应,看向陆太医,陆太医倒是个光风霁月的人。
“魏大人的病拜托了。”
他摸着胡须笑了,又对皇帝道:“皇上和众位大人方才看见了,林大人天纵之资,能在作出锦绣文章的同时开出对症的药方。依方才说所,林大人若能一心二用,便能官授两职。我这边没有异议了,不知梅大人意下如何?”
梅翰林沉吟片刻:“既然陆太医同意,在下也没有道理反对,只是此事须得皇上定夺。”
梅翰林已经看出来了,这分明是皇帝和林致远提前设好了坑,等着他们往下跳呢。
也不知道林致远为何如此执着太医院的职位,冒着得罪自己的风险也要唱这么一出。
梅翰林想到这儿,心里多少有些不虞。
不过他到底爱惜林致远的才华。既然他执意如此,他再阻拦,便是不识趣了。只会惹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