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章公试探我又有何用?我真的不知道。”黄公绍道:“我只知道,宋廷已经不愿再供应大军粮草,平章公只有回撤一途。”
贾似道却已恢复了自信,微微一笑,道:“今日不杀你,且放你回去。这个你带去给李瑕,便当我给他的贺礼。”
他随手将桉上的地图拿起,折好,丢在黄公绍面前。
“拿着,滚。”
待黄公绍离去,贾似道便如泄了气一般在椅子上坐倒。面对李瑕的计谋,他没有失去理智,也没有被牵着鼻子走,而是在气势上将其顶回去。
因为李瑕也有弱点、也有所求,看透了这些。才能让双方置于平等的地位,才能谈出结果。
稍稍歇了一会儿之后,贾似道支起身子,提笔开始写信。
这信,竟是写给陈宜中的。
“今李逆亦势如彍弩,其危困不逊于我等,故必虚张声势以求恫吓朝廷和谈。唯斩其说客示以决心,使惮我大宋而忧于后方,则不敢全力决战于幽燕。中原虎狼互搏,江南方有转机。切记不可苟且求全,则贼焰愈炽,切记切记……”
将这一封信封装好,贾似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继续写了另一封信。
这封信则是写给他留在临安掌兵的心腹韩震。
待最后一个“杀”字落笔,贾似道方才放下了笔,招过两个信使。
信使连夜便乘着小船往长江下游。
而川蜀之远,哪怕是顺风顺水,信到达临安也要半个多月。
~~
三日后,临安。
这日赵禥难得到了选德殿。
殿中站着寥寥几名重臣,而太后谢道清则坐在珠帘后面听着。
站那述说形势的是陈宜中,他语气平缓,尽量清楚简单地将发生的一切禀报出来。
“什么?瑞国公主?”赵禥不由惊呼。
他从小有些害怕赵衿,因赵衿是赵昀的亲生女儿,又是贾似道的外甥女,在他看来跋扈嚣张得很。
“怎……怎么会呢?瑞国公主怎么可能叛投李逆呢?李逆可是弑君的……的……反贼啊。”
这件事,赵禥是最为清楚的了,因此格外不解。
陈宜中却并不就此多说,简单应了一句便继续说起来。
而赵禥的惊呼则越来越多。
“汴京?”
“伯颜是谁?”
“吕文焕不是胜了吗?怎么?”
忽然。
赵禥整个人都惊得站了起来。
“什么?!师相?!师相叛投了?!那那……那我们的大军不是全都叛了?怎么办?怎么办?”
“官家不必忧虑……”
“怎么办?要迁都吗?这就迁都吗?”
“陛下!”陈宜中不得不提高音量,道:“陛下勿虑,贾平章是否通敌还不清楚,但伐蜀大军绝不至于直接叛投李逆。”
“真的吗?”赵禥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在御榻上坐下来。
陈宜中道:“贾似道是宋臣,只有指挥大军作战之权,绝无率军叛投之能。伐蜀诸将帅也并非全都是贾党,更何况将士们家乡家卷皆在,陛下不必忧虑。”
赵禥听不懂这些,也懒得想,连忙道:“那就好,那就好。你是……陈卿是吧?朕记得你,你说说该怎么办?”
“臣以为,眼下当与李逆议和,命大军各归其驻地,召贾平章还朝。”
陈宜中没有说召回贾似道之后要怎么做,他首先需要的是圣旨。
圣旨一下,名份就定了,至少贾似道就没有率军杀回临安的名义。
赵禥不知该
怎么办,于是转头看向了珠帘后的谢道清。
谢道清感觉到赵禥的目光看来,于是看向了站在殿中的谢奕昌,只见谢奕昌微微点头。
于是,谢道清也看向了赵禥,点了点头。
“那就依……”
忽然,殿外响起了嘈杂之声。
陈宜中皱了皱眉,心道今日君臣对奏,他分明已安排妥当不让旁人打搅,怎么还会出变故。
“官家在此,何事喧哗?”
便听外面有宦官禀道:“该是有外臣求见官家,奴婢这就去问。”
“不成体统。”
然而,没多久,却听殿外有一声洪亮的声音道:“殿前指挥使韩震,觐见陛下。”
众人俱是一惊,不少人已在这个瞬间吓得脸色苍白。
没有人敢保证今日韩震进宫不是来发动兵变的。
他们看向殿门,眼神中不由带着深深的害怕。
反而只有赵禥因为不知道韩震是谁,而显得较为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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