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恽都因为这样的话语而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暗道不愧是礼仪之邦,未见面便感受到了其君王彬彬有礼的仁君气度。
「将军言重了,罪臣今归圣朝,还望陛下不弃。」
霍小莲道:「陛下已听闻董家移出藁城之事,认为北面局势不宜僵持。今已亲率精兵渡过黄河,欲为真定解围,以免功臣寒心。」
王鄂、王恽又是一愣。
这次惊讶的则是李瑕的行动力。
局面才刚显出不妥,李瑕就能果断处置,显然是不打算给忽必烈反击的机会....~~
彰德府治在安阳城,李瑕如今正驻扎在安阳城外。
日暮时分,几匹快马至西面迅速赶进营中,张弘道下马,快步赶向大帐求见。
李瑕正与张文静在说话,听得禀报,张文静打算避开。
「既是你五哥来了,不用回避。」
张文静遂又重新坐好,道:「我想着我若避开了,你好责骂他。」「我不责骂他。」
「那我来说他两句可好?」张文静笑问道,显得有些调皮。李瑕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由也笑。
「随你。」
不一会儿,张弘道慌忙进帐,道:「臣拜见陛下,臣北征不利,请陛下恕罪。」李瑕正拿着一块肉干撕着吃,闻言也不答话。
张文静看了他一眼,开口道:「那五哥不妨说说,你是如何个不利?」「臣既未攻下孟门关,又没能攻克彰德、大名两府。」
「孟门关地势险峻,阿合马兵力充足,你一时攻不下可以理解。彰德、大名二府又是怎回事?」
张弘道始终面向的是李瑕,道:「如今担任彰德、大名等路宣抚使的元军主帅是游显。此人虽不是战功卓著的名将,其实才干不凡。」
张文静端着贵妃的架子,道:「这风气可不兴,五哥攻不下便说人才干高,往后谁都有了借口。北面城池多如牛毛,座座都要陛下亲自来不成?」
被妹妹这般教训了两句,张弘道只好默默受着。
李瑕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水,道:「游显此人确有些能耐,当年蒙哥要南征,只有游显劝说蒙哥,说是蜀地道路险恶,行军粮草恐供给困难,绝非万全之策,不如先从潼关东南直取江汉,对巴蜀形成合围之势,断其与宋廷联系。可惜蒙哥不听,否则朕或许已死在川蜀。」
张文静道:「他说得容易,但宋国的襄阳岂是那般好取的?」
「不论如何,能在十年前提出灭宋该先取襄阳,游显其人的战略眼光算是很高的。」「他眼光若是高,当早便携城投降才是。」
「也许他正是在等朕亲自来招降呢?」李瑕道:「朕已遣信使入城了,
静观其变吧。」张弘道应道:「臣也曾派人去劝降游显,他不肯见,陛下可知游显曾经降过宋国?」「嗯?说说。」
「臣也是近日才从一名俘虏耳中听来的。游显幼时在许州,年轻时因擅长蒙古语而随蒙军南征,后被宋军俘虏,宋将刘石河欣赏其才能,便招降了他,携他驻防淮北。然而,某日夜里,游显与其副将田僧住趁人不备,仅二骑抛妻弃子,逃出宋军营地,奔回蒙古。」
李瑕略略沉吟,道:「抛妻弃子吗?看来那时候他真的很看好蒙古啊。」
张弘道显然是对游显颇有鄙视之意,道:「臣以为游显此人对蒙古主一直极力奉承。」「怎么说?」
「有桩事是家父与臣说的,当年有次游显远征,蒙哥赐酒践行,他推辞不饮,说是决意效死疆场,为了防止延误军机,从此戒酒,但实则他分明非常嗜酒。」
「他为何如此?」
「家父当时也奇怪,想必是刻意在蒙哥面前表现吧。」张弘道又道:「他对蒙古也确实忠心。李璮之乱后,从李璮家中抄出了许多世侯与之联络的书信,但没有游显的。」
「这很奇怪吗?」张文静问道:「该不会是只有游显一人没与李璮联络吧?」
「你也知道,包括六哥只是写信劝李璮恪守忠义,也遭猜忌。但游显是真的一次都未与李璮联络过。」
「为何会特地留意到这点?」
「哦,李璮之乱时,有人状告游显曾与李璮有书信往来,疑似密谋,后来找到信,忽必烈便将那告状之人交于游显处置,但游显并没有杀他,且放言不怕诋毁以彰显其忠心。」
末了,张弘道总结道:「故而说此人想必是不会降,便是降了,也未必可信。」
又商议了一会儿,有信马归营,却是从安阳城见过游显归来的。「如何?」
「禀陛下,游显称愿意归顺,但想要在安阳城外见陛下一面。」「不可!」
张弘道已倏然起身,道:「游显必是诈降,陛下不可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