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借口,却也是个名义。哪怕是蒙古人,做事也是不能少了名义的。
呆愣的这一会儿工夫,帐中众人全都已看向了他。
除了坐在李瑕身边的兀鲁忽乃,犹捧着一杯奶酒慢吞吞地喝着。
术真伯只好硬着头皮道:“忽必烈是蒙古的叛徒,弑杀了草原上真正的大汗,是蒙古人的敌人。”
“几年前你们就这么说了。可惜,阿里不哥没能打败这个叛徒。”李瑕道:“现在你觉得蒙古国应该怎么办?”
术真伯想了想,偷瞥了兀鲁忽乃一眼,小声地试探道:“也许应该……再举办一次忽里勒台大会,推举一位新的大汗。”
“那你觉得,谁适合成为大汗?”
术真伯沉默了。
他既要考虑提出的这个人选是合适的,又要让李瑕满意。
“忙……”
才张口想要说出忙哥剌的名字,很明显能看到李瑕的眉头皱了起来,术真伯连忙闭嘴,思考着是提海都好,还是提被兀鲁忽乃掌握在手中的几个察合台汗国的子孙。
大帐中安静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术真伯的答桉。
渐渐地,他额头上都沁出了汗水。
目光再次落到了兀鲁忽乃脸上,才发现兀鲁忽乃正在看着李瑕。
术真伯心头一动。
正在此时,忽然有一个千夫长向李瑕跪倒……
“大汗!”
电光石火之间,术真伯也连忙跪倒,与那个千夫长异口同声喊了一句,道:“请唐皇帝陛下当大汗!”
李瑕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扫视着那二十名千夫长,仿佛在一瞬间就看懂了他们的心思。
有人拜倒、有人犹豫、有人面露诧异之色,甚至有人还显出了愤怒。
但到了最后,李瑕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只是道:“等击败了忽必烈再谈吧。”
术真伯摸不定他的心思,愈发惶恐。
“今日胜了一场,朕该赏赐诸将。”李瑕又道:“除了金银、功勋。若是有想要解甲归田者,可以在甘肃、宁夏受领一片牧场,牛羊……”
通译同时将这些话向那二十名千夫长翻译着。
他们的脸色很快又有了新的变化。
术真伯也终于猜到了李瑕想要做什么……居然不等回到唐境,就这样迫不及待地开始着手整编两万降兵。
他一时有些恼火,因为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丢失一部分权力,要知道现在可是在与忽必烈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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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议之后,众人散去,帐中只剩下李曾伯。
他不得不提醒李瑕几句。
“陛下,如今正与虏酋会战,此时整编降兵,万一弄巧成拙,激起了动乱,怕是要被忽必烈拿住机会。”
“正是因面对的是忽必烈,才必须尽快整合好兵马。否则,李卿看那些人,几人敢与忽必烈一战?”
李曾伯点了点头,将老眼凑近了桉头,看着李瑕这边的一张张地图,道:“若有三个月,老臣勉力能将这些降军拉扯成一支能战之兵。”
“五天。”
“老臣知道几条道路也许可绕过元军,若能过了青铜峡,再与忽必烈对峙。”
“难,忽必烈不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五天之内,怕就要让那两万降军作战。”李瑕说着,压低了声音,“军中草料、药物、箭失都不多了。”
“老臣明白了。”李曾伯思忖着,先是问道:“兀鲁忽乃支持陛下成为大汗吗?”
“她死去多年的丈夫是黄金家族,她却不是黄金家族。”
“如此,老臣就放心了。”李曾伯道:“方才老臣看那二十个千户,似乎有七人不太情愿让陛下成为草原上的大汗啊。”
“能力弱的也要撤换掉,他们的万户、千户都是世袭的,在朕看来,术真伯都不配指挥万军。”
许多事,李瑕早已心中有数,踱着步便沉吟道:“朕粗略算过,两万军中,百户、千户及其副手五百余人中至少需汰换两百余人。至于十夫长,至少该汰换八百人,这其中一部分可以从降军中选拔,另一部分则需要我们的将士填过去……”
李曾伯捶了捶膝盖,深深叹了一口气。
“难题还不仅于此。”李瑕又道:“明日我们便要拔营东进,需要在行军途中完成这个整编。等到遭遇元军,这两万大军若不能以出乎敌人预料的战力给他们一击,那大败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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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唐军开始拔营东进。
仿佛兀忽鲁乃告诉忽必烈的情报是真的,李瑕就是打算向东倚托贺兰山再打这一战。
而忽必烈的反击比李瑕预想的还早一些。
行军三日之后,元军已经堵在了唐军东面二十里、南面三十里之处,对唐军展开了全面的攻势。
忽必烈似乎很清楚,不能再给李瑕准备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