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高洋习惯了对于国人性命生杀予夺,甚至都忽略了求生是人生而具有的本能与权力,当他见到战场上那些败军之众为了活命而丢下武器、放弃抵抗,一时间心中竟倍感不可思议,这些人怎么敢当着他的面做这种事情?
战事上的不顺已经让他倍感挫败,而今众军士当着他的面公然反叛,更是让他心生一种权威丧失的恐慌感。这种从心底里滋生出的恐惧感让他无从回避,脑海中不由得便涌现出各种加重他恐慌情绪的杂乱念头。 “平原王、安定王何在?为何迟迟不至?”
他视线环顾周遭,突然张口大喊道,并用愤怒指责的语气掩饰心中的慌乱:“莫非,他们也畏惧贼势,不敢来援?”
这指责多少有点没道理,此时距离他传令回援中军还没有过去太久,别部人马转移阵地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尤其贺拔仁所在的右路军眼下还在敌军侧翼交战,更难及时抽身返回。
但这会儿众将也都不敢为其申辩解释,有心思灵敏的这会儿更是趁机请求前往传令催促援军速至,以期能够暂时离开皇帝的视线之内,也算是不立危墙之下,以免遭受什么无妄之灾。
高洋不耐烦的摆手催促请命将领速去,当其视线再次落回北岸战场上时,弃械而走的将士又增加了许多,这不免让他心情更加烦躁,索性不待援军的到来便下令出击。
此时的战场上,魏军不过万余军众,数量上仍然不占优势。甚至一直到目前为止,北岸那些溃败之众数量仍然远远超过了出击的魏军数量,结果却只是全无反击的斗志,只是一副束手待毙的颓丧之相。
这也是高洋尤为恼恨这些军众的原因之一,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威令吓阻也是击溃前线将士心理防线的原因之一。
在他看来,只要这些军众能够顶得住主将战死的压力,并且不受魏军那些妖言的蛊惑动摇,自发组织抗击,仍然不失一战之力,哪怕不能转败为胜,起码能够将敌军大大消耗一番,留给后路人马一支一击即破的疲弱之师。
结果就连这么简单的要求,这些人都做不到,当真也是死有余辜!
在双方交战之处,北齐方面高洋所率领的中军便是他从晋阳带来的八万多师旅。而左路军段韶在分兵各处防备别处敌军之后,也仍有七万余众,拆分出一万多人马使派给贺拔仁组建为右路军。
首日交战时由于左路军綦连猛轻敌冒进致使师旅大败,高洋一怒之下便将段韶的左路军抽调走了大半,仅仅只给其保留了不足三万军众。而后中军又在交战的过程中,逐渐向右路军增派了两万人马。
正面战场上随着交战的进行,前前后后投入了有四万余众,这当中扣除一部分战亡损伤,在前方战事崩盘之前,整个北岸战场都还有将近三万余众。
因此如今铜鞮水南岸的中军大营中,仍然拥有着足足六万余名可投入作战的军众,兵力上仍然具有着绝对的优势。
高洋之所以敢将北岸战场上数万之众都当作弃子,底气正在于此。尽管眼下两翼人马还没有回撤中军,单凭中军本身所拥有的兵力,也足以再向对岸发起反杀。
但这些仅仅只是表面上的数据罢了,事实上方才北岸战阵中的战事溃败所带来的恶劣影响,又岂止是前线上的人马折损。魏军一再呼喊宣扬的晋阳城已被攻破,还有百保军士们之前拦河截杀友军袍泽的画面,都在一众中军将士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如今进攻的命令再次下达,众将各自归队召集军众,可是填满河道沟壑的袍泽尸体犹在眼前,这些齐军将士们整装备战的速度都变得缓慢起来,迟迟都未能整罢出击。
与此同时,北岸魏军的三通鼓令已经结束,而此时的铜鞮水北岸沿线所拥堵住的齐军军众大半都已散去。
在这一生死抉择时刻,一方是毫不留情的向着他们挥起屠刀的友军袍泽,一方则是虽然不多但终究愿意向他们释放善意、给予一线生机的敌人,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最终还是遵循本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一如当年他们和他们的父辈,为了活命而选择追随高欢于信都建义、讨伐尔朱氏,只是这一次的选择与当年背道而驰,而逼迫他们做出这一选择的齐主高洋,则就与当年对六镇镇民残暴不仁的尔朱氏一般无二!
随着进击的道路清理出来,李泰也并没有因为敌众我寡而就此裹足不前,当鼓令声停止下来之后,他便抽出自己的佩刀向着前方指去,口中大声喝令道:“河北道沉,天人共愤!巨恶当前,讨贼杀敌!不破贼军,誓不还师1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