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犹可卧此山水之间恬然安养,吾国士民既有金玉之质,我又安忍尘埃覆之?”
“唐公德类圣贤、襟怀雄阔,某草芥小民、亦得被恩典,实在感激、感激不尽1
柳仲礼听到这一回答后,便又深深作拜道,一直等到唐公仪驾离开颇远,他儿子们也都走上前来搀扶,柳仲礼才缓缓站起身来。 他望着那渐行渐远的仪仗,手抓着儿子们的胳膊叹息道:“旧居南国,虽以豪勇而进,久浸人间亦不免流俗、惟利是营。不意天壤之间竟有唐公如此人杰,莫非苍天亦感诸夏受虐深重,乃降雄主救世?可悲可笑,乃翁生涯已废,虽逢英主,憾不能从。儿辈自应扳龙附骥,以成功名啊1
李泰倒是不知这一次见面让柳仲礼有了让儿子们扳龙附骥的想法,他现在只想搞钱,或者说加强针对陕北商屯的管理制度。
之前他虽然打造了这一系列的人事基础,但在接下来却没有时间亲力亲为的加强管理,虽然前后管理者也多出自他的门下,但这些人终究不能实时反馈所有的发展与变化,也难以自主的去调整管理制度。
再加上当时的霸府本身只是贪图开中法给边防所带来的增益,而更细致的内情也认识不够深入,于是便造成了制度不能匹配高速发展的商屯现状。
所以在接下来前往郡城的路上,李泰便交代接下来独孤宾等官员们要加强摸查相关的商屯具体盈利的状况,结合实际情况制定一个新的征缴方案,增加赋税收入的同时,也要让相关的管理更加严谨周全。
哪怕如今霸府并不急于在陕北榨取利益,多收的赋税加大对陕北当地的建设投入,又或者干脆缩短一部分当地籍民屯丁们的劳役负担,也好过继续保留这么大的利润空间从而滋生权力变现等种种弊玻
傍晚时分,一行人才抵达西河郡城,也就是原本的黑水防城。
黑水防城旧是一名稽胡酋首的据点,被李泰将之势力剿灭之后占据下来,经过多年的经营和扩建,如今这座西河城俨然已经是陕北首屈一指的雄城大邑。
这座城池不再只是单纯的军事戍堡,乃是如今整个西河郡的军政和经济中心,规模较最初扩大数倍,有着众多的商贾和寻求工作机会的佃农与屯丁居住在此,繁华程度仅次于洛川大市。
此时的郡城城门前,有上千名精卒列队站在那里,以至于许多出入城池的车马队伍都遭受拥堵、不能顺利出入。但那些受阻群众虽然心中不满,看到这架势的时候也都不敢声张呵斥。
这欢迎的阵仗明显不是郡府摆设出来的,因为唐公之前已有通知不要大张旗鼓的滋扰民众,所以独孤宾等人都是轻装出迎。而且这上千名列队的精卒也并非郡府乡兵,多数都是稽胡壮卒。
且不说民众们敢怒不敢言,当唐公仪驾出现在城西大道上的时候,城门前那队伍中登时便冲出一名锦袍金鞍、装扮浮夸的骑士,向着唐公仪驾策马迎去。
彼此距离还有里许,那骑士便翻身下马,徒步向着对面疾行而去,一边疾走还一边大声喊叫道:“主上、主上!奴是刘库真、刘库真碍…旧年拜送主上离境,昼夜思念、朝夕苦盼,终于将主上盼归北州、当真思煞老奴1
李泰虽在队伍中,已经听到刘库真这个活宝的嚎叫,待其前方侍卫们左右分开、视野无阻时,便见到一个体态略显臃肿的胖子正扭着身躯奔跑过来,那一身华丽的锦袍在夕阳照耀下闪闪发光,模样引人发噱。
“之前主上北去出击匈奴时,这刘、刘将军便入郡府几番抱怨臣等不将主上行程告之,累其没能迎拜主上。此番连连来问,臣便告之主上将会出巡至此,却不想他……”
独孤宾看到刘库真摆出的这个架势,担心李泰会责怪,连忙策马入前小声解释道。
李泰自知刘库真是个什么货色,彼此虽然相处不多但却至今对其印象深刻,因此倒也不以为忤,摆手示意前方卫兵们让开通道。
而刘库真见状后便也直入李泰坐骑前方才扑通一声跪拜在地,顿时便激起大团的烟尘,他整个人都被这烟尘所淹没,但仍大声呼喊道:“奴思念主上如疾如狂,如今总算能一慰饥渴!恨我不能化身牛马,便可长随主上以听驱使。但主上别时嘱令奴笼络诸部、以壮主上声威,奴从未敢忘,今日终于得奏主上驾前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