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即便是能做到以战养战,但也绝难在蜀中立足稳定,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四方群起的叛乱所淹没。
所以尉迟迥是打算抢在还没有什么强大的反抗势力涌现出来之前,通过软硬兼施的手段在成都平原上建立起就地补给的线路和基地,以成都为中心,充分发动魏军强大的骑兵机动野战能力,尽量控制住成都平原的核心区域。至于四野边地,那就不是眼下的他有能力做到的了。
但想要做到这一点,还是少不了要依仗当地人的配合,尤其是萧撝这个在蜀中任官多年、又被萧纪所委任的益州留守。 如果萧撝肯出面联络游说那些掌握粮食资源的乡里豪强,无疑要比尉迟迥派遣人马强行攻克一个个坞壁据点要成本更低,也更有效率得多。
“肃清城中,非我所意。若非萧侯等隐瞒西阳之事,我也不会为了局面稳定而强令大军入城。如今城中局面,我与萧侯等俱难辞其咎,唯今之计并非互相控诉疏远,而是应当联结起来,尽量避免多造杀业,使得蜀中重归安定。”
讲到这里,尉迟迥又换上了一副和善的面孔,望着萧撝微笑道:“城中因为搜捕乱军,难免扰人。但萧侯并萧大王等家眷,自有精兵守护周全。因恐军营煞气冲犯贵眷,所以暂留城中。萧侯归后,便可与家人团聚1
萧撝听到尉迟迥的话,神情变幻不定,而旁边萧圆肃又凑近过来,拉着萧撝衣带不断的小声念叨着:“答应他、答应碍…”
萧撝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徐徐点头道:“事态至此,仆确是难辞其咎。但能有助于引导蜀人入治,仆义不容辞,听凭所用,不敢夸功。”
尉迟迥在听到这话后才又满意的点点头,事不宜迟,当即便从城中调出一千名精骑护从着萧撝前往左近郡县征取谷米。
然而尉迟迥也太小看了蜀人的血性,只道成都这一场杀戮多多少少能给左近乡里豪强们一定的震慑,再加上萧撝这一蜀地原本的长官劝说,软硬之下总能逼迫一些豪强就范。
然而萧撝在成都周边游走数处,无一例外都被那些城邑坞壁拒之门外,没有一个愿意开门相迎。更有甚者甚至在魏军到访之前,因为来不及收割而直接放火烧掉田地中已经熟透了的菽谷。
“某等乡徒,虽非勇毅,亦知耻辱!羌贼屠我父老,血仍未干、魂魄不远,岂可献谷偷生、饲此豺狼!萧侯往年教化宣治,乡徒尚且薄知道义,萧侯何不速死1
当见到那些往年对自己毕恭毕敬,如今却将他拒之门外、大声辱骂的乡士们时,萧撝也是羞惭不已,以至于积郁成疾、一病不起。
西魏将士们自非善男信女,眼见说服不了,于是便也发动强攻。但这些坞壁虽然并非坚不可摧的要塞,在乡徒们舍生忘死的抵抗之下,西魏将士们也都难免伤亡。而更严重的是,有些坞壁眼见不守,竟然将谷仓都付之一炬,以至于魏军损兵折将却所得不多。
眼见如此态势,尉迟迥也自觉蜀人们的抵抗情绪较他预想中还要更强烈,无奈之下便也连忙将此间情势奏告国中。
与此同时,之前被尉迟迥分师击走的谯淹所部回拒遂宁,而峡口退败的蜀军则盘踞信州,另有许多蜀郡豪强各引部曲据守眉州。一时间,成都四野望去皆敌。
虽然这诸路人马因为忌惮魏军的战斗力强横而未敢轻进,但各自盘踞于周边地带,也让成都魏军的情势逐渐不妙起来。
眼见周边情势如此,尉迟迥不得已便又传信之前被他勒令驻守阆中的东路人马,着令他们即刻南来、互为策应。
“我早便有言,魏安公、平昌公俱偷恩幸徒,小用则可,岂有经边谋远之才?不信而用,今果验言。若非郎主妙策使我,于此备变,情势恐怕更危1
贺若敦率军南来准备大干一场,结果却滞留阆中不得前行,心中自是愤懑不已,收到调令之后自然忍不住对尉迟迥极尽挖苦,但也兴致勃勃的准备发兵南下。
但李迁哲仍存几分小心,还是开口劝告道:“魏安公用强屠城,蜀人同悲,如今贸然前往恐不足益事,不如暂且先发一批粮草以资其用,再向郎主请示进军与否。”
贺若敦闻言后便也点头说道:“前路诸军大窃成都、各致巨货,今却使我前往惊慑群众,当中幽意的确不可不查,李开府所言确是稳妥之计。”
他只是嘴巴毒了一点,但却并不愚蠢,听到李迁哲的提醒后,也自觉得该当请示一番,于是便也不再急于出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