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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长到底是见过世面一些,即便有些腿软,但还是勉强走了过去,“这么肮脏的地方,怎好劳您大驾光临!”
裴远山身着一袭黑色缎面的唐装,不似平时穿中山装时候那么刻板严肃,身上那份气势却依旧是君临天下的霸气感,“还在睡觉,听老婆跑来哭哭啼啼地说女儿私自离家了。我就找过来看看。没事,是家事,不用麻烦你们,你们进去吧。”
话虽这样说,可是有这样一尊佛在这里站着,谁又敢走?
监狱长心如明镜,“您放心,今天啊,我们监狱谁也没来过,也没有人敲过门。”
裴远山这才对他露出一个稍显和气的笑容,“瑶瑶,你看,这位叔叔这么懂事,你还瞎胡闹什么?还不带着夜廷跟我回家!”
裴星瑶如梦初醒,牵着慕夜廷的手把他往裴远山那边带。
他无声挣开了她,却也朝同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裴星瑶松了一口气。
“女儿家家的,有了心事,散个步也能散到这种地方来?明天要订婚了,也不怕晦气!”裴远山拿出口袋里的黑色纯棉手帕,给自己的女儿擦眼泪。
监狱长更觉得这只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不好参与了。
跟裴远山又请示了一下,然后他就带着几个狱警迅速地消失在了监狱的铁门之后。
所有的灯都熄灭了,这里像一座无人问津的孤城。
裴远山收回视线,看着慕夜廷,慢慢地说,“瑶瑶出来,鞋子都没有穿,让她先回去。我人老了,睡不着,你陪我走一走?”
“爸爸!”裴星瑶抗议。
“怎么?怕我吃了你的未婚夫?爸爸是老虎吗?”裴远山似真似假地问了一句。
裴星瑶再也不敢反抗了。
看了一眼慕夜廷,她转身上了一辆车。
有几个保镖负责护送她回去了。
裴远山顶着寸薄的银发,目光往四周看了看,率先往路边的小河方向走了过去。
慕夜廷跟上,不卑不亢,气度朗朗。
“慕老爷子当年和我是有些交情的,”裴远山如同闲话家常,“他当年收养战友遗孤,哦对了,也就是你那位名义上的大哥,我也是知道的。还曾经劝阻过他。”
慕夜廷没有搭腔。
裴远山继续道,“我当时就对他说啊,老慕,这个世界上,农夫与蛇的故事发生的还不够多吗?你父亲不信啊,结果呢?”
慕兴华在慕家兴风作浪,不给慕夜廷片刻的喘息时间,还因为他,弄得顾乔家破人亡,夫妻不得相见。
裴远山走到小河边上,转身,看慕夜廷,“慕兴华这么恨慕家,原因也不是没有,你应该清楚。”
慕夜廷点头。
当年慕兴华的父母双亡,据说就是为了救慕家老爷子。
所以后来慕家才对他那样好。
可惜到最后只是一场恩将仇报。
“那你更应该知道,没有我们裴家的支持,你不会走到今天,甚至也不会活到今天吧?”
“人各有命。”慕夜廷嗓音淡淡的。
裴远山看中慕家的钱财,但是其他人不知道的是,他也看中慕夜廷这一身傲骨。
这个女婿他要定了!
所以听他这么回答,裴远山反而不恼,而是伸手,状似亲昵地拍了拍慕夜廷的肩膀,“慕兴华不好对付。”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慕夜廷从不觉得慕兴华会是什么隐患。
“那么顾乔现在还好吗?”裴远山看似很随意地换了一个话题。
“我也会努力偿还我欠她的一切。”
慕夜廷依旧是油盐不进的态度。
“是吗?好,老慕在天之灵看到你这么有本事,也是应该觉得欣慰了。”裴远山依旧笑得淡淡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不过我倒是听说,裴琰这次从爱尔兰带了个女人回来,她还在飞机上。这女人”
他顿了顿,笑意更深,继续道,“怎么以前还有媒体捕风捉影说是你的妻子啊?这么大的事,你心里难道没有衡量?应该不会是真的,对吧?”
大半生惊涛骇浪都已经千帆过尽,裴远山根本就没有把夏阑珊当成是什么绊脚石。
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太记得住。
闻言,慕夜廷一直平静如古井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丝的皲裂。
垂在身侧的手忽地收紧,他的声音不变,“不是真的。结婚证都是假的,只是为了让她帮我生一个孩子,然后让那个孩子姓孟,你也知道,我欠顾乔一个交代。这就是我还给我姐姐的,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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