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留给他的,除了来不及带走的杂物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可能”他看着这一个又一个的空营帐,喃喃自语。
好几万人啊。
他们昨天还和这些人打了一架,可是一夜之间,这些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他们到哪里去了?
“人呢?”夏平宁的声音,也尖利地响起。
她亲自到了西秦阵中。
方才看到没有人还击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这里面该不会是没有人了。
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此时亲眼看到,她却还是不能相信。
“母神找不到人。”一个蛮人将领低头回话:“一个人也没有。”
“不可能!”夏平宁眼中几乎冒出火来:“他们还有哨兵,我们明明看见的!”
那些人来回行走,不止是夏平宁看见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正说着,忽然一阵咩咩地叫声传来。
夏平宁循声转头。
羊,这种地方,哪里来的羊?
可看到那些羊之后,夏平宁却气得,将指甲狠狠抓入了自己座车的木质扶手里。
营地里的确是有羊,而且,每一只羊身上,都绑着一个连接在一起的全副铠甲。
这铠甲只有上半身,连着羊本身的高度,在外面看来,就有如一个成人身高一样。
营地外面有工事遮挡,根本看不到下半身。
也就是说,他们方才以为在来回巡视的西秦士兵,事实上,全都是这些绑着铠甲的羊。
“慕容氏!”夏平宁目眦欲裂,厉声低吼。
“母神大人,我们该怎么办?”蛮人将领面色也是万分难堪。
他既因为这些人凭空消失而诧异,又因为被人耍了一道而满心怒火。
母神说的没有错,天岚大陆虽然是一块好大陆,但上面的人,却实在是太邪恶和狡猾了。
夏平宁咬着牙,好一会儿才平息下自己的心绪。
“去找。”她阴声说道:“这些人不会长翅膀,也不会凭空消失,一定是逃到了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蛮荒的勇士有方法,也有能力把他们找出来!”
说着话,她脑中念头一闪,又伸手指向上游方向,道:“去那个方向,神告诉我,他们往那个方向逃了。”
这话,其实说起来可笑。
背面是江,她在下游的方向派了人,正面又有蛮军大营,西秦若是要逃,只能往上游方向。
这其实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根本无所谓神不神的。
但蛮荒人都已经习惯了从夏平宁这里得到教导,夏平宁这么说,他们不仅不会想到这只是一个简单判断,反而认为,这是夏平宁能与神沟通的证明。
毕竟,在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头绪的情况下,夏平宁却能立刻指出这些人逃跑的方向。
有了夏平宁的指示,蛮人将领立刻组织人往上游的方向追击。
夏平宁不放心,自己也跟了上去。
他们才走没有多远,忽然之间,江面之上燃起一片熊熊火光。
江水十八弯。
平江也不例外,一路向东的过程中,有数个大弯。
慕容毅等人扎营的地方,与他们过河的地方,就有一个近乎九十度角的巨大回弯。
回弯极好的掩饰了浮桥,从营地的方向望过去,绝对想不到在这江面上,竟还有这么一处工事。
夏平宁看到火光,心头立时就是一咯噔。
虽然还不能完全看到,但却已经可以判断出,火是从江面上烧起的。
可是江面上有什么,竟能支撑得起这么大的火势?
“快走!快点!”此地无法行车,她已经换成了类似滑竿一样的东西,由人抬着。
此时,她厉声催促着。
片刻之后,她终于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东西。
江面之上,两条浮桥犹如两条游龙一样卧着,而此时,这游龙已经变成了火龙。
火并没有完全烧过来,只烧了四分之一左右。
但全部烧完,一直烧到岸这头,不过是时间问题。
岸边一个西秦人都没有,而在对岸,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仍能看到无数人行成的队列,正在不住移动。
队列中招展的大旗,更像是在笑话她。
她费了这么多心血,做了这么多事情,但那又如何?
他们就是逃掉了。
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毫发无伤地从北岸撤到南岸,甚至,连朝中的大员,都没有什么损失,随时可以卷土重来。
“慕容氏!”夏平宁又一次厉吼一声,忽地胸口一痛,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五十二年
五十二年的心血,就如此,付之东流。
她死死地盯着对岸。
她已经老了。
她还有多少个五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