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男紧握着拳头,眼底布满血丝,头次遇到这么猖狂之人。
“汉城的存在,等于在西夏定下一根钉子,最好的法子是拉拢,以它为中心,蚕食整个西夏,如果运作的好,兵不血刃就能拿下整个西夏。
雪灾是灾难,可也是机会,你那个脑子,除了听你娘的话,也没这等大局观,跟你说这些,都是浪费口水。”
冯伦瞳孔紧缩,难以置信望着她,她怎么如此说?
赵锦男更是心中如同被扎了一刀,当年母亲阻拦他娶萧天爱,他不曾坚持己见,于母亲抗争,这是他无数次梦里最后悔的事儿。
萧天爱看他如此痛苦,心下一软,道:“对不起,我说话过激了,你别在意。”
赵锦男从痛苦的思绪之中挣脱出来,不错眼盯着她问道:“你到底是谁?肯定不是一个普通的行商,对我家的事儿很了解,你认识我,从你第一次见我,你就认识我了。”
“郡王府的世孙,天潢贵胄,我祖籍洛城,自然是见过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我身份低微,不配结交世孙,远远见过一次而已。
确实认出你来,淮南郡王府一脉蜗居于此,还是皇上格外开恩呢。
品仪郡主当年欺骗皇后娘娘,在皇上夺位最重要的时候,给皇上捅刀子,可谓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皇上大度,只囚禁她一人,出家为尼终身不得下山,没有牵连你郡王府一脉,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萧天爱想起品仪郡主,曾经的好闺蜜,心中还有些感慨,恍如隔世一般。
赵锦男异常震惊,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儿?
萧天爱起身,对冯伦道:“冯大人,上善伐谋,能否兵不血刃拿下西夏,就在今年冬日,还请你禀明皇上,粮草不能断,反而应该极力支持。
南疆一年三熟的稻子将会源源不断运送过来,大燕不缺粮食,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将不再有了。
皇上英明神武,肯定会支持此举。”
“哈哈”
冯伦按按手,让他坐下:“得此贤婿,老夫之幸。
不瞒大家,皇上已经下旨,对汉城困难无比鼎力相助,汉城是兄弟之邦,你当岳父有那么大的胆子,不得圣旨,就敢让你运出去那么多的粮食?”
众官员松口气,原来如此,纷纷拱手,遥遥冲着赵无疆行礼:“皇上英明,臣等佩服啊。”
赵锦男心里很乱,他以为做了件正确的事儿,原来只是鼠目寸光了。
萧天爱也是无语了,姜还是老的辣,老狐狸太狡猾,明明是赵无疆准许的事儿,还要卖了自己一个大人情,拐了自己给他做女婿。
不过老狐狸再狡猾,也料想不到你拐回来的是个祖宗,自己挖坑埋自己呢。
同时气的要死,这次又败给赵无疆了,合着他早料到自己会来云州买粮食,肯定偷偷看自己笑话呢。
冯论很高兴,女婿见识卓绝,比他想的更有能力,人品也很好,不畏权贵,不卑不亢,女儿这次眼光不错,找了个好女婿呀。
赵锦男心神恍惚,受了极大的打击,颓然告辞离开。
书房只剩下冯论和萧天爱,她问起赵锦男:“赵世孙在这儿过的怎么样?
曾今的天之骄子,落到今日这个局面,也怪不容易的。”
“还好吧,娶妻生子,家庭和睦,他也是个有能力的人,但是就像你说的,太过拘泥,不懂变通,是个守成之人。
你回去收拾东西,早日启程吧。”
“好,对了岳父大人,路途遥远,我想让玉潭留在家里,不出一个月,我还会再来的,没必要跟着我奔波辛苦。
您劝劝她,大小姐怎么能跟我遭这个罪呢?”
冯伦哈哈一笑:“你们小夫妻的事儿自己商量,我不插手。
你只想着她辛苦,怎么不想想你们新婚才几天?小夫妻分离,相思之苦,比起路上那点儿辛苦算得了什么?”
为老不尊,萧天爱心中吐槽,好意思打趣自家女儿?
没办法,走一步算一步了。
萧天爱走出书房,霜打的茄子似的,没精打采回后宅。
冷不丁撞到一个人,吓了她一跳,“萧少,慢着点儿,想什么呢?”
萧天爱抬头,居然是赵锦男,脸色有些不自然,道:“赵世孙好,走神了,不好意思啊,你还不回家吗?”
“不用喊我世孙了,祖父过世,如果在洛城,我应该是世子了。
不说这个,我特意等着萧兄,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萧兄通融。”
“赵兄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萧天爱一副很讲义气的样子,让赵锦男看不透,实在是她前后变化太快了,对她有了极大的兴趣。
他从小在洛城长大,不记得哪个萧家,是个子爵的,勋贵中人他大多认识,就算不熟,也该听过才是。
刚才他的一席话,更是在赵锦男心里掀起惊天骇浪,他对自己了如指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这就很可怕了。
“萧兄爽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深刻反思,下了一个重大决定。”
萧天爱被他打了鸡血似的言辞惊讶了,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什么决定啊?”
“我决定去汉城看看,跟你一起走。”
萧天爱僵硬着脸颊,木然绕过他,不想跟他说话。
“哎,萧兄你别走啊,我是认真的。
你说我不了解汉城,不配做赵家子孙,没有大局观,迂腐古板,我都觉得有道理,想跟萧兄一起出去走走,长长见识。”
萧天爱回头,冷笑着使出杀手锏:“你娘会答应吗?
西北多危险,马匪横行,雪灾肆虐,一不留神小命可就留在那里了,她能让你走,我跟你姓!”
赵锦男瞬间变了脸,兴奋终结。
萧天爱给他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只当他放了个屁,妈宝男能躲过他娘的手掌心吗?
带着一个冯玉潭已经够她头大了,加上一个他,天下不得乱了吗?
首先赵无疆那个醋坛子都得打翻了,好歹他是跟自己议过亲事的人,感情肯定有点儿不一般。
她现在正是猥琐发育的阶段,绝不能浪,让赵无疆误会,她还能有好日子吗?
赵锦男觉的自己被鄙视了,心中燃起久违的叛逆之火来,回到家里。
直接找到母亲,张口就道:“母亲,我要去西夏,这是决定,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明日就走,徐氏,你去帮我收拾行李。”
郡王妃一脸懵,站起来按着他的额头道:“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
西夏跟咱们不合,以前还打仗你,你去干嘛,送死吗?
儿媳妇儿,别听他的,收拾哪门子行李,有空去陪陪媳妇孩子。”
赵锦男一拳打在棉花上,郡王府根本不接茬,当爹的人了,还一点儿不稳重。
“母亲,我不是说着玩儿,是认真跟你说这件事儿,我要去西夏,去外面走走看看,而不是一直待在您身边,像个离不开娘的孩子。”
“父母在不远游,本来你就离不开啊,有什么问题?”
郡王妃一摊手,气的他无言以对,转身回自己院子,说不通他就不说,直接去做。
赵锦男的夫人徐氏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三从四德,温婉贤惠,郡王妃很满意。
她担忧道:“母亲,夫君他突然说这些,肯定事出有因,要不要去查一查?”
郡王妃说的轻松,心里却一点儿不轻松,她生的她最了解,肯定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话。
“去把世子的随从喊来,到底发生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