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跪下!”
“是。”
才站起来没一分钟,安国公又重新跪倒在了勤政殿的地板上。
顾治扶住了桌子,将目光紧紧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安国公,一字一顿。
“苏逸风,你长出息了,竟瞒了我这么久,好本事呀!”
安国公羞愧的低下了头,他动了动嘴唇,还没有说什么,坐在高台上的天子却突然发怒。
顾治随手抓住桌子上的砚台扔了下去,在盛怒中的皇帝毫不留情,安国公捏紧了拳头,闭上眼睛丝毫不躲。
陆言良连忙跪在了安国公的前面。
“恩~”
厚实的砚台砸在了少年的胸口,墨黑色的墨水沾染上了白色的衣服,就如莲花沾染了污泥,少年的面色不变,眼中更无愤怒踌躇,反而平静如水。
虽不是纤尘不染,却乃傲雪如霜。
安国公扶了陆言良一把,他的眼眶有些发红,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一个响头。
“这孩子虽有一半的北戎血统,心地却是最善良的,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却从未做过任何危害大盛的事情。”
血统难道能决定一切吗?
顾治重新坐回了龙椅上。
“血统他不能选择,却会被别有用心的人选择利用。”
在许多人看来,这是原罪。
朝廷上的大臣尽管吵的再凶再狠,顾治也从来没有发过这样大的脾气,方才也只不过是信任崩塌后的一时失控而已。
过了这一会儿,他已经把失去的那些理智给找了回来,敛下了心中的失望,又成了那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
“你既瞒的这样的好,今日又为何主动认错?”
安国公看了一眼陆言良,他的心中叹了一口气,膝行着上前两步,不著痕迹的将人护在自己的身后。
认真的行了一个大礼。
“微臣相信,皇上是一个英明的君主,知人善任,绝不会因血统之别左右了心思,陆言良所作种种,皆为功,并无错。”
看着跪在地上的安国公,顾治突然笑了笑,觉得自己这些年也算是看轻了他。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的意气用事。”
就因为当年的那一场恩情,收容了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悉心教导。
幼时好友如此的重情重义,一时之间,顾治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欣慰。
顾治将眼神转向了陆言良的那边,今天的他安静极了,除了替安国公挡下扔下去的砚台,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顾治知道自己的力道,那种状况下的抵挡必然会受伤的,可少年虽跪在地上,却不卑不亢,眼神更是令人心悸的冷静和坚定,倒是让他生出了两份欣赏之意。
盯着陆言良,顾治的眼神有些复杂。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可既然你愚蠢的主动承认,朕看在”
他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安国公。
“朕看在灵儿的面子上,给你一个狡辩的机会。”
陆言良微微一笑,也知道自己是赌赢了,今天这一关若是过了,自此之后,他再无任何的后顾之忧。
他双手交叠在身前,礼仪周全的行了个大礼,眼神平静。
“陆氏言良,拜谢吾皇万岁!”
勤政殿侧门的屏风处,一阵影子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