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与许将谈了很久,从御花园出来,目送许将去垂拱殿方向。
陈皮跟在赵煦身旁,道:“官家,政事堂那边闹的有些凶,近乎打起来了。”
现在的政事堂,合并了三省,三省是朝廷的要害,有原本的‘旧党’也有章惇等人塞进去的‘新党’,大大小小官员数十人,两者水火不容几十年,现在又涉及吕大防的事,双方打起来不算奇怪。
赵煦唔了一声,想了想,道:“让他们闹去吧,准备一下,明天去看望苏相公。”
陈皮刚要走,赵煦眯了眯眼,道:“对了,叫上孟美人。”
陈皮一怔,看着赵煦,见没有过多吩咐,连忙去安排了。
赵煦又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书房,将各种资料拿出来。
他要找一个合适人作为新军的主将。
这个时候的青瓦房进进出出,一片忙碌。
蔡卞从外面进来,拿着几道奏本,与章惇道:“外面闹的越发不像话,京外好像刚刚发酵,这弹劾奏本是一天多过一天,一半州府都上书了。”
‘旧党’统治了大宋七年,被流放的‘新党’去的都是偏僻,荒芜之地,能这么快上书,基本都是开封城附近,繁华州府。
章惇不在意,笔耕不停,道:“暂时先由着他们,梳理朝廷为要。”
朝廷的官员太多,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换成他们的人,并且近来发生那么多大事,方方面面的争执,并不完全在党争内。
蔡卞站在章惇桌边,道:“政事堂那边,你怎么看?”
章惇神情动了下,笔也停下来,双眸闪动。
吕大防的案子的影响还未过去,他不宜继续再动,但朝廷内部这么纠缠下去,确实太过影响政务运行,政令不畅,
但政事堂不止是‘旧党’大本营,苏颂还是宰辅!
蔡卞知道眼下他们有些被动,走进来,在他的椅子上坐下,沉色思索。
宫外不止散播‘官家刻薄’的谣言,将主要责任推给了他们‘新党’,抨击他们是‘奸佞惑上,祸乱朝纲’。
沉思一阵,蔡卞又道:“雨季就要到了,往年洪水泛滥,影响太大,我们得想些对策。”
章惇放下笔,脸角冷硬,道:“司马光,吕公著,吕大防等人抱残守缺,毫不知作为!这些人,除了任由弊政糜烂,沽名钓誉,还会干什么!”
‘旧党’指责‘新党’祸乱天下颠覆社稷;‘新党’指责‘旧党’沽名钓誉尸位素餐。
蔡卞看着他道:“这些暂且不说,黄河必须要治理,没时间了。”
章惇双眸中的厉色闪烁不断,道:“国库现在空虚,夏税未到,明天我去见官家,请从内库拨吧。”
蔡卞想着抄没那么多家产被移入内库,也是赞同,道:“好。明天我再去开封府走一趟,不能这样封城下去。”
开封城现在近乎处于半戒严状态,城内到处都是各部门的衙役,乱子依旧非常的多。
章惇眉头微动,道:“再等几天!这里你先盯着,我去一趟枢密院,苏颂的调兵有问题。”
蔡卞点头,章惇现在是参知政事兼枢密副使。
赵煦与章惇等人忙忙碌碌,宫外的热闹轰轰烈烈。
处死宰辅以诸多高官,在宋朝绝无仅有,对勋贵公卿,士林阶层的冲击前所未有!
一些人四处奔突,一些人紧闭大门,一些人喃喃自语,一些似哭似笑,一些人如丧考妣。
言官们更好似疯了,短短四五天,政事堂接到了上百道奏本,说什么都有,前所未有的混乱。
第二天一早,赵煦如常的蹴鞠,而后在在书房里批阅了一阵奏本,估摸好时间,便准备出宫。
赵煦身穿常服,手里转悠着折扇,一脸惬意笑容的向宫外走。
他身旁的孟美人同样是一身寻常服饰,发髻高挽,陪在赵煦身旁。她俏脸如常,心里疑惑不解。
官家要去看望苏相公,带她做什么?
陈皮与胡中唯身着便装,身后一大群禁卫跟随。
赵煦出了门,两边看了眼,向着苏府方向走去,步伐缓慢,折扇轻摇,面带微笑的与孟美人道:“你说,咱们这样,像不像外面那些风流才子佳人?”
孟美人倒是知道赵煦特别钟好才子佳人的故事,抿嘴一笑,道:“像。”
赵煦顿时心满意足,啪的一声合起折扇,道:“好,待会儿回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孟美人眨了眨眼,看着赵煦的侧脸,似乎第一次了解到他还有这一面。
赵煦避开人群,径直来到苏府后门。
苏府闭门谢客,几乎不见任何人,但怎么能挡得了赵煦?
赵煦见了苏府,与苏颂对坐在苏家的凉亭内。
苏颂给赵煦斟茶,瞥了眼陪坐的孟美人,开门见山的道:“官家,是要臣主动致仕?”
现在的情况是,‘新党’复来大势所趋。苏颂这个就‘旧党’首辅怎么还能霸占不去?
之所以是‘致仕’,是因为已经杀了一个,总不能连续杀第二个吧?
天下士人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