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发生什么事,我会尽最大所能护她周全,不让她受伤害,也不让她受委屈。”
像宣誓,又像表白。
常安已经泣不成声,周勀握紧她的手,她在情绪翻涌间与他对视。
她清楚他在演戏,或者背台词,可是恍惚间觉得他眸光中的那抹坚定又无比深情,就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当真了,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周勀苦笑,又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擦,再俯身贴到她耳边,”别哭了,我刚说完不让你受委屈,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
常安被他弄得又痛又气,不敢哭出声,可情绪在崩溃的边缘,所以五官都要挤到一起了,最后嘴里”噗”一声,像笑又像哭,这些薛文琇都看在眼里。
”小安的性格”她再度看向周勀,”你们可能都觉得她很乖吧,可是事实不是她她喜欢走极端若谁对她好她就会掏心掏肺,恨不得什么都给你若你让她觉得没有了希望,她会调头就走,可能连一声道别都没有这点,这点像她妈妈”
周勀听完眸光更深,可不是,这种”说走就走不留一片云彩”的毛病他已经领教得够够的了。
”我知道,我会对她好!”
”光好也不够她有时候肚量其实很小。”
常安:”外婆”
薛文琇:”你别说话,啊让我先说完!”她又往上撑了下身子,像抢白似地絮絮叨叨跟周勀说:”你别看她平时平时不喜欢跟人争,但是主意都摆在自个儿肚子里又敏感,又冷静这些性格真的我怕以后遇到什么事,她不懂得不懂得心疼自己,所以阿勀你年龄比她长很多担待一点,也要制住她一点这话可能听上去很矛盾,只是”
”我懂!”周勀接上去,”我知道她的性格脾气,闹起来的时候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有时候都觉得她幼稚,可是遇到事情一旦冷静起来又完全摸不到她的方向,有时候我都拿她没办法。”周勀说到最后嘴角蓄着一抹苦笑,口气自然又亲昵。
常安听了心口猛地皱起来。
这些话明明只有十分亲近的人才会说,可是他与她怎么都不像是会说这番话的关系。
薛文琇却听了十分满意,”对她有时候就是这样,跟她妈的脾气性格简直一模一样,所以你要拿捏好等我走了她就完全交托给你。”
老人到了这时候还能清晰精准地说中常安的性格。
常安已经泣不成声,她清楚这场对话代表什么意义,就是临终托孤般,把老人生前不放心的部分全都料理完,只是薛文琇毕竟体力有限了,并不能说太多,聊一段就要歇一会儿,断断续续,一场对话持续了大半个小时,最后人已经几乎躺到了床上,没力气再坐起来了,她只轻轻沾了下周勀的手臂,”阿勀想跟你交代的已经全都交代完了我想跟小安单独说两句”
周勀退避,出去之前常安已经哭得快要没气了,肩膀一直在抖啊抖,他扶了一把,又握了下她蜷缩的手指,”好了,别哭了,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人走后屋里只剩下祖孙两个人。
薛文琇又把滑下去的身子往上颠了一下,可惜没成功,常安站起来去扶,她喘得更厉害,但是人似乎再也坐不起来。
一剂药现在只能维持一两个小时,常安明白。
”算了啊就这样就这样说也一样”老人不再挣扎,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仰面,没看常安。
屋子里此时越发安静,只听到老人的喘气声,急促,短暂,一声连着一声,如此隔了大概半分钟,薛文琇才有力气开口:”你上回走后,我让乔律师来过一趟名下一些遗产,包括包括这套房子。等我闭眼后乔律师都会转给你你妈妈生前也是这意思,她看不得你吃苦一点苦都不行所以以后你自己好好的别亏待自己”
常安喉咙里”嗯”了一声。
为数不多的记忆中,薛冰似乎真的很宠她,除了工作忙没有太多时间陪她之外,其余真的有求必应。
衣服穿最好的,房子住最好的,去哪都有司机接送。
常安小时候的生活真的犹如”公主”。
老太太又眯了下眼睛,”吃穿用度我也不担心你妈妈留的那份就已经足够了其他,那个你选的男人”她借势又握了下常安的手,手是暖的,细细柔柔的几根手指。刚才已经被周勀捂出了温度。
老太太眯眼轻笑,”他很在乎你!”
没头没尾的话,常安愣了愣,心里像被猛地堵住,好一会儿才抬起泪蒙蒙的眼睛:”是吗?”
薛文琇又拍了下她的手,”当然,你要相信外婆外婆活了这么大岁数看过的人太多。”
忠的奸的,好的坏的,”人眼神里的东西骗不了人,刚才他看你外婆看出了他在心疼”
常安一时也不辩驳,这种时候她已经没心思来考量周勀的话有几分真,只扯了下被子,”外婆,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就是知道!”
这种临终遗言的状态她实在有些撑不下去,”您睡一会儿行不行?”可薛文琇偏拉住她的手,”不用,今天感觉身上轻了,怕以后再没机会,有些话还是想问问你。”
”外婆!”
”听话。”薛文琇手指紧了紧,常安只能再退到椅子上坐下。
床上的人又仰过去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她突然问:”你是不是恨过外婆?”
常安一沉。抬头。
薛文琇眸光虚弱却带着一股安宁,她并没有生气,”我知道前几年你被你爸送来我这多少是带着情绪的,然后因为那个孩子就你喜欢的那个男孩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外婆知道你对他用了很深的感情可是外婆不同意因为你妈妈你妈妈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