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短短一天多的时间里,茯苓在反思,那天晚上她做的事情到底对不对?
她自责,后悔,她承认,不应该受安言的威胁。
只因,这两天,她似乎又看见了曾经那个痛苦不堪的萧先生,当他在飞机上,那么那张被他用透明的胶水粘起来的照片时,茯苓心脏猛地抽痛,那刻,她彻底后悔。
不是你觉得为他好就真的是为他好,假设她不帮安言,不管将来安言加诸了什么在萧先生身上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那一刻,她真的恨不得能够立马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守着那些秘密对她来说太难受了。
其实安言离开了这座别墅也没有办法,她只能顺着来时的路走,而她不会开霍景衍的摩托,这里就算有车她也用不了,而且更加严重的是,现在在下大雪。
只是当她拿着枪从别墅里走出来时,乔洛紧跟着就从楼上下来了,与她一同看着外面的天气,乔洛将声音放轻,尽量不刺激安言,“太太,这个天气,您走不了的,就算去机场也走不了,萧总马上就到了,有什么问题总会解决的。”
安言似乎没想到会是眼前这种情况,呼啸的冷风从门外吹进来,将她的长发悉数吹起,漫天飞舞像棉花一样的大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什么都看不到。
身形纤细的女人,只能用力地握着枪,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白茫茫的一片,霍景衍来时开的那辆摩托已经快要被大雪覆盖,外面什么都看不到,除了远处那道隐隐约约的汽车影子以外。
安言心里一痛,知道彻底完了。
她转身,看着站在那里望着她的乔洛,扯唇轻笑间有泪水从眼角落下,“他来了,我走不了,我骗他骗的这么厉害,还给他吃药,结果依旧没能离开,”安言脑子嗡嗡作响,停了停才继续开口道,“乔洛,干脆我死了算了,你说呢。”
下一秒,她手中的枪已经拿起来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太太,不要,求您放下来!”乔洛这下心里彻底慌了,他咬紧了腮帮子看着安言,“太太,您这到底是何必?”
“乔洛,我用你给的枪当着他的面开枪,你觉得他会怎样?”
安言情绪彻底失控,乔洛却不敢动,大雪中那辆车子速度越来越快,几乎下一秒就要冲到他们面前来。
门口,萧景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眼中的安言此刻正拿枪指着自己,他下车,顾不上脚上的疼痛,顾不上浑身的疲惫不堪,也顾不上胃里阵阵痉挛,笔直又快速地朝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冲过去。
“安言!”
当冷空气带着雪的味道窜进安言的鼻息时,她心中最后一抹火苗尽数熄灭,冰冷疲累的双臂垂在身侧,安言的脊背紧紧贴着萧景冰冷的胸膛,她在他怀中僵硬地转身,撩起唇角轻轻柔柔的一笑,“萧景啊,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安言脸上瞬间爬满了泪水。
隔着男人带着风雪的肩膀朝他身后一看,茯苓气喘吁吁站在他们身后,脸色惨白,两个人四目相对,安言眼中神色破败,而茯苓则是痛心。
安言轻浅地笑,手中的枪应声落在地上,“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自杀?”
什么都不是真实的,只有此刻,怀中的女人能够带着萧景丝丝的安全感,两天以来的所有空虚跟空白都被她填满。
萧景轻微地放开她,似乎是害怕自己的手指太冷,手指在她脸侧徘徊了下,最后落在她的背上,低头将她脸上的泪痕吻去,嗓音几乎暗哑的不成样子了,“安言……我很怕……”
“你别怕,我今天早上才答应过我哥我会好好活下去,我怎么会自杀呢?”话是对着萧景说的,可是安言的眼睛却是看着茯苓的。
茯苓心里一阵阵地抽痛,她咬牙看着安言,随后慢慢低下头。
她注意到茯苓那只一直垂在身侧的手,很是无力,像脱臼了一样,安言眼睛眨了眨,“你惩罚茯苓了吗?是我逼她的啊,她怎么敢算计呢,都是我逼她的。”
萧景将她抱在怀中,这个姿势,他高大的身躯将所有的风雪都挡在了背后,可这四处乱窜的寒风却挡不住。
“我们回家了,好不好?”
怀中的女人轻轻摇了摇头,垂着眸,“可是萧景啊,我跟着你我会死的——”
因为安言被萧景抱着,算是趴在他的背上的,这个角度,乔洛只能看到安言的后背,而茯苓却可以看到安言的脸,鲜红色的血从安言鼻子里流出来,粘稠的不成样子,沾染在萧景的背上。
茯苓瞪大了眼睛,那只没受伤的手抬起来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眼泪顺价窜出眼眶。
茯苓和安言对视着,她眼睁睁看着安言抬起手指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头,在看到是红色的血时不轻不重地裂开嘴角笑了一下,看着茯苓说,“你看,应验了。”
而萧景很明显没有察觉到这个情况,他还抱着她,冰凉的唇贴着她的耳朵,“安言,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把戒指都戴好了,你怎么临阵脱逃了?”
仿佛没打算要她回答一样,萧景接着说,“不过不要紧,不结婚也可以,你待在我身边就好。”
“萧……”茯苓看着萧景的背影,差点没有忍住那呜咽声,萧景压根就没有听到茯苓的话,甚至,一路赶回来,萧景基本上连嗅觉都快消失了,所以他也闻不到血腥味儿。
而安言的鼻血流的少,基本上被她手一抹就没剩下什么了,只是萧景在放开她的时候,低头还是看出了她的异样。
安言没动, 垂着头,脸色很是惨白,萧景看着她红红的鼻子,跟鼻子下面的痕迹,眼前一花,“安言,别吓我……”
女人抬起头,温温静静地看着他,嗓音也很轻,“你放了我,我就不吓你了,好不好?”
她嘴唇上方有一道红色的痕迹,是血。
可安言脸上是笑。
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砸了萧景的头盖骨,连痛都是迟钝的,虽然迟钝,但是绵长。
他执起安言的手,没什么血色的手背上是清晰明了的血迹,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已经凝固在了手指,安言也跟着低头看着他手掌中自己的手指,语气依旧跟刚才一样,“萧景啊,放我走吧,我病了,我们从现在开始,好聚好散,我骗了你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好聚好散?
男人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巾帕,温柔地擦拭着她手上的血,眼神讳莫如深,语气跟她的语气差不多,没什么特别大的起伏,但也算是一字一句地砸进安言的心里,“安言,你不用对我这么低声下气,你大可以强势一点,因为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了你,大不了——”
萧景倏然沉沉地笑了一声,“我们一起病,然后一起治。”
男人话音刚落,安言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瞳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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