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秀莲才七岁,秀德四岁,秀才还在吃奶呢,你爹带着娘跟着庄上人跑反,向北方逃难。
娘肚子里怀着秀通,都七个月大了,啥行礼也拿不了。
咱家连独轮车都没有,你爹挑着死沉的粮担子和家伙什儿,用一块布把大丫头秀莲背在后面,大小子秀德背在前面,秀才用棉袄裹着放在担子里,就这么上路了。
你爹呀,就像一头老实骡子似的任劳任怨。
几百里地,就这么一步步扛过去,顶顶壮的身板子就是这么压弯的”
说到这里
祖奶奶己然老泪纵横,陈秀莲红着眼圈儿给母亲擦拭,自己也忍不住跟着落下泪来;
“那时候,我已经开始记事了,这总觉得这个路走啊走啊永远也走不到头。
累极了的时候,就想到爹小山一样的担子上歇会儿。
爹就会把我抱到担子上坐着,挑起来一起走,我就抓着绳子坐在上面,晃悠悠的可舒服了”
陈秀莲说的哽咽了,几个舅舅都难过的低下了头;“咱爹个头可高了,身板儿也壮,附近庄上的人都叫他陈大山,种地,插秧从来就不知道累。
那一回,逃难跑到北方就病倒了,大夫看了都说是累着了,伤到根基了”
“诶!”
一声叹息,陷入对往日苦难的回忆中。
王耀城也不知道咋会演变成这样,好好的一顿团圆饭,行吧,得解决。
好在这货点子从来就多,这根本不叫难事。
“这事吧我在这里声明一下啊,今天说的话出去我是不承认的,也没说过。”
“你放心吧,小城,我们都知道厉害的。”
“是啊,没人会说出去的。”
“打死也不说。”
看了一下大家喜悦的脸庞,王耀城又撇了下满脸坚决的小舅陈秀通,就属他信誓旦旦喊的声音最高,心中不免腹诽;
丫要不出去吹牛逼,打死我也不信。
指望你保密,只能等下辈子。
“爸,你回房间休息一下。”
“哦,我真是有些困了,那就先去休息了。”
王国栋拍拍屁股走人了,他这个级别的领导干部真不好参与这事儿,哪怕是掩耳盗铃,表面的文章还是要做的。
等父亲走了以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王耀城这里,这货有些含糊的说;
“反正吧咱们不能出面,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说苦难岁月经历的种种磨难,哪一家都能说出沉甸甸心酸往事。
为啥就咱家搞这些,难道有钱就比别人金贵吗?
在国外怎么搞都没人问你,在国内可不行,要注意影响。
祖奶奶这理由完全站不住脚,你盖个家庙他也盖一个,有钱人都这么搞那还不乱套了,尤其是我现在的身份特别敏感,带来的影响很不好。”
看了一眼老妈陈秀莲可怜兮兮的眼神,王耀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可以由小舅出面,给乡里面捐钱修路修学校,给乡亲们打井通自来水,家家户户都通电,捐钱盖养老院什么的。
家庙什么就不要提了,这种事儿能做不能说。
咱们出钱,由乡里面出面挑头去做,算是为老百姓办一个实事。
干脆在莲花湖边盖个规模大一些寺庙,让附近的十里八乡甚至远道而来的乡亲们,都可以烧香拜佛捐香火钱,大家一起用。
实在想要的话,寺庙旁边单独通一个小院子,外来的人进不去
啊啊,你们晓得的。”
说到这里,王耀城就不能继续往下点明了,大家若有所思地考虑着,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出钱修宗族祠堂没问题,可是想要一家一户修个家庙,那也太招人恨了,太出挑了,影响实在不好。
悄悄地弄,没名没份的谁也不能说啥。
小舅陈秀通眉飞色舞的挑了个大拇指,刚要出言夸奖,立马就被王耀城制止了;“打住,我知道你要说啥,这事儿千万别和我沾边,我不知道也不支持你们怎么做,跟我完全没关系。”
陈秀通一句话噎在肚子里,真的好难受。
可是转念一想,又兴奋起来。
这下回乡牛逼可大了,哪个看到我不要挑个大拇指,夸上一句陈大善人。
这个诺大的好名声你们不要,我要啊!
就是到乡里边,也得好酒好茶给我供着。
这事儿,要召集一些人手好好策划一下,可不能办砸了。
对,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