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纪长泽这个带领他们一步步从艰难走到幸福的领头羊,地位也会到达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高度。
司机师傅开着车,听到后面没动静了就转头看了看,见后面坐着的那个后生已经闭眼睡着了。
之前睁着眼的时候只觉得对方长得挺秀气,看着就是个好学生的样子,现在闭上眼就显现出稚嫩来了。
这么大点孩子居然就张罗着要拍戏了,后生可畏啊。
就是看着有点单纯,娱乐圈可不是个好混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个后生进去了会不会被骗。
不过他到底也只是萍水相逢,就算是心里嘀嘀咕咕想了很多东西,也还是不好都讲出来的。
车站那边,车快要到了,贴心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一边在走道里艰难的走一边喊了:
“前方即将到站首都,要去首都的乘客请准备好行礼,前方即将到站首都……”
老五正坐在行礼上闭眼睡,听到这声清脆的提醒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赶紧拍拍周围人:“醒醒,醒醒,别睡了,快要到站了。”
横七竖八各种姿势坐在地上或者靠着门的小弟们都赶紧睁开眼,一个个睡的两眼呆滞:“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我要睡醒了才能到。”
他们自然是舍不得钱买坐票的,全都是买的站票。
这也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火车的一种特色了,火车上基本没处下脚,因为总是有很多买了站票的乘客。
他们也不可能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都一直站着,因此只能找地方坐,而休息的最好地方就是两节车厢的中间位置,那边地方大,坐得下人,行礼放在地上,自己一屁.股坐上去就行。
而要是这个位置也挤不下去的话,那就只能在走道上了。
总之基本上达成了个水泄不通的画面,停车的时候,无论是上车还是下车,对于乘客来说都挺麻烦。
老五自从被纪长泽说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在不停地提醒自己“我是团队会计我是团队里除了泽哥之外最有脑子的人”。
一个自认为自己最聪明的,自然也会对这帮子傻小弟们有着责任感。
一路上都是他在提醒大家,跟个鸡妈妈一样的让小弟们记得把钱放好,值钱的东西一定要时不时的看一看,现在快要到站了,也是他记着大家基本都在哪里落脚了,艰难的一路挤过去提醒。
等到他提醒完了坐回去,就见和自己坐在一个位置的小弟们正伸长脖子往外看。
看的老五也忍不住往外看了起来。
结果看出去只有快速划过的田园,别的什么都没有,他就纳闷了:“你们看什么呢?”
“就看外面啊,这就是首都啊,看着好像跟我们山市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啊。”
老五翻了个白眼:“这边是火车轨道,那肯定跟山市那边的火车轨道差不多啊,你要想要看首都长什么样子,你得到城市里面去看。”
虽然被他泼冷水,但小弟们却依旧是傻乐傻乐的。
对于一辈子都没出过山市的他们来说,能来到首都本身就是一种值得炫耀的事了。
甚至已经有个小弟开始担心:“五哥,你说泽哥真的能带着我们拍电影吗?我出发前找了一个在首都打过工的亲戚问了,他说首都物价特别高,比山市高多了,而且咱们是外地人,在首都没房子,要住下来的话得租房子住。”
“要是包吃包住的工作还好,要是不包吃包住的话,一个月光是租金就是这个数。”
他比划了个数字,看的其他小弟脸色大变。
“这么贵?”
“可不是,所以我听见了也吓了一跳,虽然泽哥说有地方给我们住,但是他毕竟不是什么大老板,我们每天光住就花一笔钱呢。”
剩下的话虽然他没有说,但是大家也都明白。
要是纪长泽说是给他们介绍工作,包吃包住,他们肯定心里特别安稳,一点都不担心。
但是问题是,纪长泽说明了,是他张罗着带着他们拍电影。
大家是很信任泽哥没错,觉得他大学生牛逼也没错。
但是钱呢?
他手里能有多少钱,拍电影可不能一边拍电影一边挣钱啊。
纪长泽就算是现在能安顿好他们,等到拍到一半,坐吃山空没钱了怎么整?
在短暂的快乐和向往过后,这些坐上了去往首都火车的小弟们好像一.夜之间都成长了许多,想的东西也多了很多。
老五其实心底也发虚。
但是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底再怎么虚,面上看着也是稳稳当当。
“别在这给我逼逼赖赖的,泽哥有了发财的机会愿意带着我们那是我们运气,你们要是真不愿意,现在掉头回去也来得及,泽哥说了,你们不愿意的,之前给了多少钱,他都退给你们。”
说完了,自觉自己是会计的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来首都的这个车票钱得你们自己掏。”
泽哥对兄弟们仗义他理解,他也支持。
但是这么多张嘴吃饭呢,不该花的钱他还是要帮泽哥看着点的。
小弟们顿时都不说话了。
他们要是真的不相信纪长泽,也不会这么千里迢迢过来了。
真不信的,都拿了钱在家呢。
“行了,泽哥是个什么为人你们还不清楚吗?那些混混你们也看到他们是怎么做的了,每天打架收保护费,没少被公安追,咱们这边呢?你看泽哥什么时候让你们去干不好的事了?”
纪长泽要是在,他肯定要在心底补充两句。
原主那是不想干吗?那是算了算觉得就算是这帮人全都去收保护费也收不了多少钱。
而且还容易引人注目,连累他这个当大哥的进局子。
“行了,泽哥现在肯定在外面接我们呢,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总是一副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的样,来了就好好干,我们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
老五动员了一番,看着小弟们都支棱起来了,虎着脸:“我去厕所,你们都老实点!”
进了厕所,他赶紧扶住栏杆,打开水龙头给自己洗了把脸。
妈耶,这里可是首都啊。
他居然能有来首都的一天。
想想以后就要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陌生的首都本地话,还要去拍电影,老五就腿软。
他狠狠洗了两把脸,让自己的腿没那么软的厉害了,才打开门昂首挺胸的出去。
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副“老子心底有着日月河山”的淡定模样。
就是放在一边的腿,不知道为什么,总在自己狂抖。
下车后,明明是乌央乌央一群人一起下车,再加上一个个身上也没那种老实巴交的气势,又明摆着看着是一伙的,不少路过的行人都远远避开了他们。
就连站在火车旁边的工作人员也没少往这边看,随时准备着他们一有什么不对劲就冲过去制止。
然而这帮自觉自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的小弟们却完全没发觉他们的形象看上去多像聚众闹事的“大哥”,一个个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眼看着其他人都走远了,这群看着就不像是好人的“大哥们”还在那面无表情的站着,工作人员们坐不住了。
这些人想干嘛?
他们不会是想来炸火车吧?
两个大小伙子对视一眼,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过去的时候就见这么多人站在一块至少也有八十来个了,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一摸一样的黑色衣服(老五怕把人弄丢了,特地去批发市场买的,买黑衣服是因为黑色便宜)。
而且吧,还都没说话,一个个站的笔直,脸上也都没多少表情,全都表情肃穆目视前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雕塑。
反正看着就像是来者不善的样子。
然而实际上,这群不像是好人的小弟们眼睁睁看着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径直朝着自己走过来,一个个怂的不行。
“哥,他们干嘛看我们?是不是我们哪里没做对?”
老五也慌啊:“闭嘴!别露怯!人家说不定就是看一眼而已。”
“但是周围的人好像都在看我们啊,我们衣服穿得太破了吗?我怎么感觉好像每个人都在偷看我们,他们是不是在笑话我们?”
“不可能,我看他们都没看我们。”
“不是啊哥,他们不光看了,他们还都避开我们走了,是不是嫌弃我们一看就是土包子不是本地人啊,哥我想回家……”
老五:“……”
他其实也觉得那些人好像都避开他们走了。
不对啊,他虽然是批发买的衣服,但是黑衣服也看不出什么好啊坏的吧,那些人怎么眼睛那么毒,一眼就看出他们是土包子。
真不愧是首都人。
“放心,你们别开口,脸上给我崩住了,别折腾的好像是我们没见过世面一样,要做出一副我们经常来首都,压根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稀奇也没兴趣的样子。”
挨着老五最近的小弟都快要哭了:“哥,他们朝着我们走过来了,我怕。”
一抬头果然看到两个工作人员目标明确朝着他们走过来的老五:“……”
他腿一下也软了。
他也怕啊。
“别、别慌,也许只是路过,可能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看上去不是挺好的吗?”
于是,等到工作人员过来的时候,就见到在场的这些黑衣男子们全都沉默着不说话,只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虽然没人说话,但这么多双眼睛全都看过来,给两人造成的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
他们心底警惕,准备好了随时应对突发危险:“你们在这里站着不动干什么?”
老五咽了口口水,努力崩住脸上的表情,面无表情,语气淡淡:“等人接。”
两个工作人员:“???”
他们对视一眼:“你们要等人接的话得出站才行,接你们的人进不来的。”
老五;“……”
小弟们:“……”
他们一下子差点都没崩住脸上的表情。
火车居然要出去了才能看到接的人吗?
电视剧里不是那么演的啊?
那些送人上火车的,不都要跟着火车跑上一段吗?
他们全都慌了神,整齐划一都看向老五。
两个工作人员:“……”
这动作,这默契,说不是专门培训出来的他们都不相信。
这帮人绝对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说不定是哪个帮派的小弟。
老五压力很大,但他还是绷住了。
“这样啊,那麻烦同志告诉我们怎么出去。”
语气这么平淡,他真的想出去吗?
两个工作人员没放松警惕,一边提高警惕,一边露出一个笑:“你们第一次来的话可能有点难找,不如我们送你们出去。”
老五感动的差点没哭出来。
好人啊!!
不愧是首都,好心人就是多!!
要是真让他自己找,他绝对是找不到的。
他内心激动无比,却也不敢表露出自己是个土包子的真面目,只能矜持的点了点头:“谢谢两位了。”
两个工作人员一前一后,一个是带路,一个是一直盯着这帮人。
还顺带悄悄地跟同事们传信,让他们注意这帮人。
前面有个首都人,后面还有个首都人,还都是穿制服的,小弟们怂的不行,也不敢说话也不敢露出什么多余表情,俱都小心翼翼的跟在老五后面。
老五走他们走,老五停他们停,一步都不敢落下。
这帮人穿的一样,还都步伐整齐,目视前方看也不看周围一眼,前面一个工作人员,后面一个工作人员,走在路上实在是拉风的很。
不少人都悄悄看了过来,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然而他们越是看,小弟们越是怂的不行。
偏偏也不敢露怯,万一表达出他们其实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坐火车连火车要出去才能被人接都不知道的话,那也太丢人了。
两个工作人员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老五也差不多,于是一行人走了一路,硬是没一个人说话,甚至连一声咳嗽都没。
气氛渐渐就变得沉重肃穆了起来。
两个工作人员也越来越紧张。
越是快要到了出站口,他们越是紧张害怕。
担心那帮人想要趁着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掏出个什么东西丢过来,毕竟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而终于,在所有人的沉默中,出站口到了。
远远地就看见纪长泽穿着一身白衣在那等着,一边等还一边打哈欠。
当看到熟悉面容的时候,所有小弟几乎一瞬间就眼眶红了,一下也顾不上崩脸上那副“淡定”表情了,也顾不上去装作不爱说话不来表现自己不会说首都话了。
也不跟着老五一步都不敢错了。
一下子就跟养鸡场被放出来的鸡一样,撒了欢的往纪长泽的方向跑。
“泽哥!!”
“泽哥你来接我们了!!”
“首都好大啊,他们说的话也不是普通话啊!”
“泽哥我们都不知道下了车要出站才能看到你!!”
两个工作人员一个猝不及防这帮人就跟小鸡崽子见到了鸡妈妈一样屁颠屁颠的冲过去了,全然没有刚刚那副“面无表情十分有威慑”的黑/帮大佬风范。
两人当即愣在当场。
而就在他们刚放松警惕的时候,旁边冷不丁传来个声音:“泽、泽哥。”
吓得他们差点炸毛,浑身汗毛竖起看向老五。
这还有一个呢!!
在他们瞬间又警惕下来的视线下,一路上都很有“老大气场”的年轻人瘸着腿,一瘸一拐可怜巴巴的朝前走,眼眶都在泛红了:
“你们等等我啊,我腿、腿有点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