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都是期待,盼望着对方长大后认祖归宗让自己跟着鸡犬升天,一得知“真相”,她气的差点没把孩子扔了。
然而很快,她就顾不上这些了,那些假富二代借钱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给出几十万对方就会报答自己几百万”,四处凑钱借钱,甚至找人借了高利贷,再哄了父母将家里的存款全部给了她才凑够了几十万。
结果现在骗子跑了,警方把人抓回来的时候那些人早就把钱花完了。
蹲监牢可以,还钱无能为力。
债主找她要钱,她没办法,只能回去骗了父母卖房给她还钱。
那孩子长得粉雕玉琢,十分好看,她就动了歪心思,想把他卖了得点钱,两个将孩子养了几年的老人家自然是不愿意,争执起来,她父亲犯了心脏病,没抢救过来,家里闹成这样,送走孩子自然也不可能了。
这个孩子根本带不来多少利益,反而还会成为她的拖油瓶,女方十分清楚这点,毕业后,她回国找工作,基本不回家一次,将孩子完全丢给了母亲,对外也从来不说自己有个小孩。
很快,她就组建了新的家庭,要结婚,这孩子的存在自然不能瞒着,她丈夫忍着气接受了这件事,却一开始就说明了绝对不会抚养对方。
于是,原主的孩子就这么跟个野草一样的长大了。
原主那边倒是依旧潇洒。
他把这件事瞒了下来谁也没说,依旧是四处潇洒快活,三十多岁的时候觉得自己该专注事业了,找首富要钱开了一家公司。
那公司被他弄得半死不活,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不乐意去,工资开的再高有什么用,谁知道哪天会倒闭。
公司是每天都在倒闭边缘,架不住原主有钱啊。
就算是亏本,这个公司也还是坚持了好几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孽缘,那个磕磕绊绊艰难长大的孩子来到了这家公司工作。
原主偶尔一次瞥见对方就愣了。
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和那孩子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不为过。
唯一的区别就是气质了。
那个孩子乖乖的,一看就是个好孩子,而原主呢,四处花天酒地,通宵是常事,虽然有一个好皮囊,但因为饮酒过度发胖,整个人都肿了一圈。
原主能一眼认出来,还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年轻的时候长什么样。
他记性不好,但也不至于忘了自己疑似在外面有个孩子的事。
花钱找人查了查,算上他回国的时间,这好像真特么的是他儿子。
原主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的确是个混账,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就是推脱责任,但仔细一想,好像没人知道这个事是他干的。
没人知道,那还推脱什么责任。
于是原主就又安安心心玩耍去了。
结果首富突发奇想,想来参观一下儿子的公司,一来公司就也看到了那孩子,亲爹自然还记得自己亲儿子年轻的时候长什么样,他也愣了。
首富办事比原主利索多了,直接悄悄拿了对方的头发做了亲子鉴定。
鉴定结果一出来,他就把儿子叫回去骂了一顿,然后把那个孩子接了回来,开始努力培养。
一方面也是对有了孙子的喜悦,另一方面也是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就原主那样子,他百年后托付给谁都不放心。
但要是亲孙子就不用担心了。
到底是亲父子,以后孙子直接越过儿子接管公司,就算儿子是个草包,也不用担心他死了以后会被人欺负。
原主刚开始还是很慌张的,等到发现亲爹比起愤怒其实更多的是开心有了孙子,他就把这些事放在了脑后,继续快乐玩耍去了。
初期他记忆里那个孩子的画面并没有多少,有的时候通宵回去,他偶尔会看到对方正坐在客厅学习,差不多过了几个月他才知道自己儿子原来十六岁就辍学了。
老爷子就把他送到了学校重新学习,还特地请了老师在家里教导,对方也不怕吃苦,学的很认真,早上也学,晚上也学。
原主不太适应和自己儿子相处,也自觉对对方没什么感情,他潇洒惯了,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家宠着捧着的,完全不想承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
要是偶尔碰见了,就十分别扭的说一句:“好好学习。”
就上楼补眠去了。
这样的相处没多久,那孩子就忙得没空在家里学习了,原主也没放在心上,照常玩自己的。
某次他玩完了回来,发现对方发烧了孩子学习,随手拿了药丢过去。
正好他想要钱买一辆新车,但前阵子老爷子才给了他一笔钱,怕这个时候去要钱挨骂,原主机智的先发制人,打电话过去先骂了一通老爷子。
大意就是怎么能逼孩子逼的那么紧,都发烧了还要他学,这么大点人本来是该放松的日子啊,老头子你也太过分了云云。
骂的老爷子心底愧疚后,再要钱果然一要就给了。
原主只把这件事当成了自己聪明机智的一次手段。
没想到那个孩子就这么当了真。
之后老爷子因为疾病去世,原主当时在公司挂职,慌得手忙脚乱时,那孩子挑起了大梁。
二十多的年纪,成天跟老黄牛一样,跟一群老狐狸对接,原主没关注他有多么辛苦,只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又找到了可以依靠的靠山,继续快快乐乐玩耍。
本来这样下去也没什么,可惜他是个蠢货这件事已经被不少人知道了。
于是,一个围绕他的局就出现了。
最终,原主上当,公司出现问题,他还被人家哄骗着动了公司的账务。
这段记忆在原主那一直都是模糊不清的,甚至如果不是后面被告,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最后公司破产,原主面临坐牢的现状。
最低也是个二十年起步。
一辈子逍遥快活的他慌了神,拉着儿子哭求他想办法。
之后的记忆就清晰多了。
面对着父亲的哀求。
那个好像一直也没和他真正相处过多少时间的年轻人一直静静坐着。
他眼底满是血丝,脸色发白,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焦头烂额的忙着补篓子满脸憔悴,压力大,又忙碌,瘦的简直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原主怕的不行,喋喋不休的说着他吃不了这个苦,说不定就要死在监狱里等等。
明明是被父亲害的公司倒闭,该生气的,但年轻人一直安静的听着,等原主哭完了,才突然起身,拥抱住对方。
原主听见他说:“没事的爸爸,你不会坐牢的。”
父亲去后,这个儿子就取代父亲成为了原主的靠山,他压根没去想别的,只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最后他才知道,他的确没坐牢,代价是儿子承下了所有的责任。
原主浑浑噩噩过了很久,后来得知那孩子在牢狱中得了胃癌,他去看望,对方却总是笑着说自己还好,让他不要担心。
之后,他再收到的就是儿子的死讯了。
说不上来原主是什么心情,好像很难受,又好像很空洞。
他从未帮自己的孩子做点什么,但对方却为他付出了生命。
整理对方遗物的时候,他看到了那孩子的日记。
称得上是悲惨无比的童年,一边上学一边兼职的辛苦,衣服只能一遍遍的洗,洗到发白也舍不得买新的。
好不容易考上重点高中,高一还没上几天学,把他带大的姥姥就生了病,辍学,打工,挣钱,还是没能挽救唯一亲人的生命。
他一直没放弃学习,一边工作一边试图考成人高考,在日记里面做规划,人生的每一步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并且自己也在为这些努力着。
日记里从没提过父母。
直到那一天,他写下短短一句:爷爷跟我说,原来爸爸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他没有不要我。
之后的日记就多了一些繁杂的学习,时而穿插几句:
爸爸让我多喝热水。
爷爷晚上来给我盖被子了。
爸爸夸我厉害,学习用功,我要更用功。
爸爸为了我和爷爷吵架,我很高兴,我是不是不该高兴,他们都吵架了,可我忍不住想高兴。
最后加了小小的一句:那我还是偷偷高兴吧。
原主第一次知道,自己在儿子的心目中有多么高的比重。
在这孩子生命许多艰难的时刻,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在寻.欢作乐,而他也不是如同谎言里那般对对方的存在毫不知情。
他一开始就知道,却为了逃避责任,毫不犹豫的抛下对方离开。
原主没多久就过世了。
他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只能主动委托系统,希望任务者能够对他儿子好。
这是纪长泽见到的要求最多的委托者了。
对方可能是觉得语言描述还是不够立体,特地甩过来一些封面花花绿绿的书给他,留言:这些小说里的富二代我看他们生活的就很好,就照着这个来,我儿子值得最好的!不用小气,咱爸有钱!!
纪长泽快速翻完那些书。
不得不说,对方的要求……还挺合他胃口的。
他伸展了一下身体,起来看向外面正缓缓升起的朝阳。
底下被踩着的那位又诈尸了,艰难的在地上蠕动几下,抱住纪长泽的大.腿傻笑:“长泽,喝,你喝。”
一边说,一边把空荡荡的酒杯往纪长泽鞋里面倒。
纪长泽:“……”
他看了看时间线,还好,现在是原主三十六岁的时候。
这个时候原主还没胖成球,头发也还健在,虽然说身上找不出什么腹肌之类的,好歹也是个美男子,没变成秃头大叔。
底下那位又开始挣扎着往他另一个鞋里倒酒了。
纪长泽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认出来这是原主的朋友之一。
作为朋友中的海王,原主的朋友没有一千也有大几百,虽然他自己可能名字都记不住。
而这位朋友还是有姓名的,毕竟俩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称得上是一句发小。
作为发小,两人臭气相投,一起长大一起海王一起浪。
不过这人的下场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家里貌似出了个白眼狼,弄得家里一团糟,比原主还早破产,当时原主还特地找儿子要了钱去接济。
后来就变成原主破产,拿着那笔钱赚了一点资产的他又回来接济原主。
要不然从小娇生惯养,从来没过过一天“平民生活”的原主怕是早就要饿死了。
带着这份破产情谊,纪长泽拍拍他肩膀。
“腾盛,睁眼。”
腾盛迷迷瞪瞪睁开眼,大着舌头问:“咋、咋了?”
纪长泽问他:“我记得你有个哥们开了一家4s店是不是?好像还弄了一堆豪车来卖。”
海王腾盛懵了好几秒,才用自己不大好的脑子思考了一下。
“哪个、哪个哥们?我开店的哥们海了去了,你说具体点。”
纪长泽也想不起来哪个,就说:“卖最贵车的那个,最贵的最好的。”
“哦……”
腾盛试着想爬起来失败,索性就这么趴在地上,在脑子里扒拉了一下记忆:
“对,我想起来了,他开店了,还让我多带朋友去照顾一下生意。”
“怎么了,你问这个想干嘛?你车库不是一堆车吗?”
纪长泽:“我车库那些车花里胡哨的,不够大气,开出去没排场。”
腾盛一听,酸的不行:“你那些车随便一辆开出去都拉风,居然还嫌没排场,咋地你还打算买上亿的车啊?”
“你不懂,我想要一模一样的车,黑色的,大气,上档次,够吓唬人的,能坐一堆保镖的那种。”
腾盛:“?”
“我听不懂,你具体点。”
纪长泽:“电视剧里演的,有钱人保镖会坐的那种。”
“你早这样说我不就明白了吗?”
腾盛抹了把脸,爬起来想打电话,手机都掏出来了,突然顿住,发出灵魂质问:“不对啊,你说的那些车太便宜了,我哥们店里肯定没有。”
纪长泽想想也是,但是他还是不放弃:“那怎么办,我就想要贵的,越贵越好。”
腾盛:“我觉得悬。”
纪长泽:“那要不然让你哥们涨涨价?”
腾盛:“……”
他知道自己发小是个傻子。
万万没想到。
居然会这么傻。
两人折腾一阵,打电话问了好几个人,才算是勉强打听出符合纪长泽那“又贵又大又黑看上去还十分拉风”的车。
然后纪长泽一口气订了十辆。
腾盛:“……”
他惊呆了。
“你干嘛!你搞这么多车你开的过来吗?而且这些车款式都一样,买多了也没意义啊。”
“谁说我自己开,我给保镖开。”
纪长泽兴致勃勃开始掏出手机打电话:“喂,爸,我啊,你给我点钱,我买车,算了算了,麻烦,你直接给我个副卡,到时候自己看账单。”
腾盛:“……”
他好心好意的提醒对方:“容我插句嘴,你根本没保镖。”
纪长泽抽空回头看他一下。
“对哦,你提醒我了。”
他又转过去,加了一句:“你那张卡里钱够吗?我还想请保镖,请多少?我想想啊,一百来个吧。”
腾盛:“……”
一百来个……
我的妈呀!
伯父能答应才有鬼吧!
“长泽,长泽,你别闹了,你喝大了吧,伯父肯定不同意啊,快点把手机放下。”
纪长泽不信邪:“怎么可能不同意,我雇保镖可是正经事,我爸肯定同意,不信你听。”
说着,他把手机开了免提。
纪父果然不同意,他不光不同意,还呵斥儿子:“我看你是在想屁吃!!一百来个?你搞那么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是吧?!”
腾盛给了纪长泽一个“你看我说的吧”的表情,表情还没做一秒,那边就传来纪父的声音:
“最多八十个,没得商量。”
腾盛:“???”
八十个就特么低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