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这样做了。
有人向他密报说陆临舟在他离开后主持了大局,不仅安抚董事和公司高层,还召开招待会维护北亚形象。
就像三年前郭瑞阳离世后,他站在大众面前担下北亚的重担一样,陆临舟如法炮制,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放下手机,他深吸口气,深黑的瞳孔散发着沉郁的光,烦躁地揉揉眉心,想尽快整理头绪找到应对之法,却怎么也抛不开电梯里林岚说的那些话。
他知道林岚对自己有恨,只是从未想到,这份恨意竟然厚重到亲手毁掉自己的程度……
下午四点,他们赶到了南县某镇上一家私立小医院。林岚下车前再次叮嘱欧洋坐车回南城,直到欧洋答应了,她才下车往医院走,李慕珩和阿宁也跟上,身后的保镖寸步不离地守护着李慕珩。
医院是老式的建筑,占地不过两百来平,有三层楼,一楼门诊,三楼是住院部。医生像个领路人一般在前面走,林岚李慕珩跟在后面。
走上三楼,经过几个病房,医生最终停留在最边上那一间门前,敲了几下门,里面有位护士端着医用品出来。
医生对林岚和李慕珩说,“你们先在这里等等。”说完就走了进去,顺便关上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李慕珩眸色愈发深暗,仿佛正酝酿着狂风暴雨的阴天。拧眉思索片刻,他略回头对阿宁低声交代了几句。阿宁频频点头,留给李慕珩一个担忧的目光,转身离开。
林岚低垂着眼眸,刻意躲避着李慕珩的目光。李慕珩却看着林岚,眼神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势要将林岚困在里面慢慢凌迟。
门被打开,医生走出来看了林岚一眼,最终落定在李慕珩身上,“你们可以进来了。”
林岚怔了怔,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微微偏头用余光看了李慕珩一眼,后者已经迈步走了进去。
病房很小,小到多了他们两人就显得很拥挤。扑鼻而来的是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林岚闻着直犯恶心。她吸气收紧胃部,努力咽了几口唾液,强制压下胃部翻搅的不适感,反复几次后倒也平复了。
病房的窗台前站了个体型壮硕的保镖,他旁边有一把轮椅,轮椅上的男人正迎着窗台流泻下来的光闭眼假寐。
李慕珩目光搜寻到一把断了半截扶手的椅子,伸手将椅子拉过,推到林岚面前,“别越过这条线。”
语气冰冷。
林岚看着他的后背,默然。
李慕珩走到病床边慢条斯理地坐下,举止从容贵气,名贵西装包裹的修长身躯与这简陋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凝目盯着江言,紧抿的唇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小言,好久不见。”
空气在一瞬间仿佛凝固,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很诡异,安静的连呼吸的力度都需要控制。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不紧不慢地将轮椅转过来,看着李慕珩毫无情绪起伏的面容,男人忽而轻声笑了:“慕珩哥,好久不见。”
沙哑的嗓音透着浓浓的讽刺和得意。
李慕珩在阳光阴影中,看到一张露着笑容的瘦脸。
与六年前那张脸重叠在一起,他仿佛又看到那个安静帅气的孩子。
低声一笑,李慕珩说:“记得上次见你,好像是六年前,你中学末的暑假……”
“是啊,那天你从墨尔本回来与妈妈见面,正好被我撞见。”江言似陷入了回忆,“当时你还说,小言长高了不少。”
李慕珩眸色一暗,知道江言所指的那天意味着什么。
“其实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视你为榜样,因为你不仅学习成绩好,还有很多女生喜欢。妈妈趁爸爸不在的时候,经常在我面前夸你和承佑哥,说你们俩聪明又懂事,无论哪方面都很优秀,值得我学习。
我听得多了,就立志告诉自己,无论哪方面,都要跟你和承佑哥一样优秀。但我脑袋笨,反应力又差,学不了你们的皮毛。尤其是慕珩哥从负债累累的富二代,到如今声名显赫的北亚集团总裁,这谋无遗谞的本事,只初中毕业的我,是怎么都学不来的。”江言咧嘴笑着,一脸无害。
“是吗?”李慕珩看着江言纯真无邪的笑容,“可我觉得,我们的小言是个天才,造谋布穽的心思,慕珩哥比不上。”
江言呵呵笑出了声,像个得到老师夸奖的小孩子,只是笑意不达沧桑的眼底,“我费心费神的布置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报答你和妈妈六年前对我所做的一切,慕珩哥喜欢吗?”
最后一句话,江言的语气已然变得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