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凝望着她,许久,缓缓摇头,说:“我不敢保证。”
她唇角上扬,露出一个虽然艰难、却无比坚定的微笑,说:“那么,我还是在这里吧。至少,能离你近一点。”
李舒白默然抬手,轻抚着她的鬓发,说:“其实,我真不想让风雨侵袭到你。”
黄梓瑕抬起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低低地问:“你知道张行英的事情了?”
李舒白点了一下头:“我已经知晓。”
“那么,你知道张行英的父亲张伟益,今日在开远门城墙上跳楼身亡的事情了吗?”黄梓瑕又问。
李舒白眼中波澜不惊,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说:“听说他死前痛斥我要颠覆朝廷,看来天下人对我的成见,可能要更深了。”
黄梓瑕愕然,急问:“此事发生不久,我更是直接从开远门坐马车过来的,王爷竟已经知道了?”
“嗯,我自有消息来源。”李舒白说着,又沉吟片刻,才点头道,“真是一手好棋。七弟之死令我在朝中无法立足,而张氏父子之死,令黎庶之民完全接受了我恶鬼附身的说法。看来我数年的经营、再大的功劳,在他面前终是不堪一击。”
黄梓瑕说道:“天下悠悠众口,本就容易诱导。他能利用,我们也自然能用,更可作为反击。”
李舒白却只微微一笑,说道:“如此雕虫小技,查探起来也自昭然若揭。剥掉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附庸和轻信流言的愚民,最大获益者便会是传播流言的源头。所以对方可用,但我们却绝不可轻易动用。”
黄梓瑕点头,又皱眉说道:“然而王爷也该知道,如今各节度使已有异动,我担心”
“振武节度使李泳的事?”李舒白漫不经心,说道,“放心吧,他一介商贾出身,行军打仗时手下兵将都不归心,成得了什么气候。”
黄梓瑕看着他的神情,急道:“若圣上因此而归罪于你,怕各镇节度使与你又牵连,你又要多担一份罪责!”
“已经担了许多,不在乎再多一份了。”李舒白怕她多思多虑,便转过了话题,说,“这段时间来,种种事情我都想过,但惟独想不通的是,那日在翔鸾阁,七弟究竟是如何在我们面前消失的。”
“他的消失,必有机窍。但,那个身在幕后导演了这一场好戏、令他消失的人,才是关键。我相信,那个人必定也是设计了张行英与张父之死的凶手,毕竟,如此同出一辙的手法,实在是令人不能不联系到一起。”
黄梓瑕说着,抬起自己的右手,按住发簪的卷草纹,将里面的玉簪拔了出来。她以发簪在面前小几上细细地划了一条线,然后将自己的手指贴在线的末端,说:“如今我们已经走到了这里,而一开始溯源而上,应该是从最早的——”
她的手指回溯到线的起点,定在那里:“岐乐郡主之死开始。”
李舒白却摇了摇头,说:“不,应该是从四年前,我前往徐州的时候开始。”
黄梓瑕点头,但随即又摇头,轻声说:“又或许,是从十多年前,先皇去世的那一日开始。”
李舒白点头,她在线的开端轻轻一点:“先皇驾崩之日,小红鱼。”